蟒天花也沒有出來,但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就在我的身邊左右。
郭瘸子的鼓聲低沉緩慢,同時,他也開始用一種怪異的聲音,開始低吟着什麼。
這是一種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他就像是在念誦着什麼咒語,又像是在進行着某種古老的儀式。
這一刻,在我眼裡一向比較猥瑣的郭瘸子,居然渾身都充斥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和威嚴。
他大概念誦了幾分鐘的時間,那三支香始終是保持着随意飄散的狀态,但仔細看,卻好像跟他念誦的節奏剛好吻合。
這裡說明一下,通常上香敬神都是用三支,但在出馬仙堂的規矩裡,上香有很多種方法,一般的時候都是四支,當有同行在的時候就用五支,請全堂仙的時候,有的用九支,有的用十三支,也叫全堂香。
平時看事查病,四支香就夠了,每逢初一十五或者是仙家的大節日,比如三月三九月九,還有六月六,還有春節的時候,才會用全堂香。
此時,郭瘸子一邊敲鼓一邊唱咒,節奏韻律都非常好,唱的也好聽,别說那幾個人,連我都聽的漸漸入了迷。
忽然之間,郭瘸子猛的拔高了一個音調,然後鼓聲驟急,連帶着上面的幾枚銅錢也是嘩啦啦作響。
與此同時,那三支香也突然筆直升高,啪啪啪炸了三個火花,香頭驟然明亮了幾分,就像是有人用力的在吸煙。
随後,這房間裡的溫度,便漸漸的開始降低了。
也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我隻覺渾身一片冰寒,周圍的氣溫少說下降了七八度,再看那幾個人,也都是凍得蜷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的望着我們,滿目駭然。
片刻後,郭瘸子忽然厲聲低喝了起來。
“鬼王臨壇,所有人不許觀看,一律拜倒,低頭,垂目,敢擅自擡頭觀看者,後果自負!”
這聲音陰森森的,充滿了無邊的威嚴,那幾個人趕忙齊刷刷地跪了下去,趴在地上不敢擡頭,個個體如篩糠,不住顫抖。
我猶豫了下,倒是沒跪,因為蟒天花的聲音在我心裡告訴我,我不需要跪。
于是我盤膝坐了下去,也跟那幾個人一樣,垂頭不語。
畢竟來的是鬼王嘛,咱們好歹也尊敬一下,大不了不擡頭,不看他就是了。
下一刻,室内溫度再次降低,陣陣陰風打着旋的在房間裡掠過。
隻聽忽的一聲,房間裡的光線驟然一暗,就像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降臨在了此處。
我低着頭,完全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但直覺裡卻覺得有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充斥了整個房間。
郭瘸子的鼓聲已經變得又輕又快,他的嘴裡也在低低的念誦着我聽不懂的話,同時在房間裡踏着某種奇怪的步法,手舞足蹈的樣子,像極了過去電視劇裡看過的,那些祭祀鬼神的巫師。
大概過了三五分鐘,那聲音才慢慢停了下來,然後我就看到,一雙比我腰還粗的大腿,出現在我的面前,一閃而過。
我發誓我沒有眼花,千真萬确是一雙粗大的腿,而且是赤腿,上面長滿了紅色的毛,乍看上去,那腿就像兩根房梁一樣。
我坐在地上,低着頭,根本看不到腿的上面是什麼,隻是從那一雙比臉盆還大的腳來判斷,這鬼王起碼也有近三米高,赫然是一個巨人。
我眼睜睜看着那兩條大腿,晃晃悠悠地來到了馬志國的面前。
但下面的事情,由于我所在的角度問題,就完全看不到了。
随後,一種怪異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中。
這聲音,就像是什麼動物在進食,我不由想起了我們老家那邊,附近有一家養牛專業戶,他們家的牛在吃東西的時候,大概就是這種聲音。
慢悠悠的,不急不忙,但聲音很大,很清晰,偶爾還能聽到舌頭舔嘴唇的聲音,呱唧呱唧的,吃得很香,讓人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我分明聽見了馬志國的牙齒不住咯咯作響,似乎已經抖成了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