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成湊在我跟前低聲說,手裡拿着一疊檢查單,想要遞給我看。
“這些東西對我沒用。”
我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推開,上前伸手搭了搭安夢夢的脈。
楊守成不由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我,他哪裡知道,現在我雖然很清醒,但身體一半的控制權已經歸蟒天霸了。
此時,我雙眼微微眯起,感受着安夢夢脈搏的跳動節奏強弱,無數個念頭在腦海裡逐一浮起。
“她這病,是先天胎毒而起,邪毒由表入裡緻髒腑受邪,骨髓受損,耗氣傷陰,陰虛内熱,熱傷脈絡,迫血妄行,氣耗日久,緻氣虛脾弱,氣不能攝血,脾虛不能統血。”
“她體内正氣不足,氣為血之帥,氣行血則行,氣虛則血行不暢。若邪毒由盛而衰,正氣由虛而漸複,則疾病得以緩解。若外邪亢盛,日久不見平複,病情則進一步惡化,氣血皆虛,最後陰陽兩竭而死亡。”
“總之這個病有虛有實,虛實夾雜、正邪分争,頗為複雜。”
這些話,滔滔不絕地從我的嘴裡說出來,連我自已都覺得不可思議,聽起來,這種種醫理就好似一直在我的腦子裡,此時隻不過随日一說而已。
一旁的邵院長還有那個方主任,都聽傻了,看着手裡的一沓檢查單,似乎想要印證一下,但我說的完全是中醫醫理,跟他們的檢查單,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這位小先生說的非常好,不過……”
其實這是一家中西醫結合醫院,這一個院長,一個主任,當然不可能不懂醫理,但我的這番話還是讓他們頗為震驚,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楊守成。
很顯然,他們對中醫的理解,還不算特别深入,這種時候也隻能向楊守成求助了。
畢竟,在他們眼裡楊守成可是洛陽城的國醫聖手。
楊守成也是聽的雙眼放光,連連點頭說:“不錯不錯,小師叔說的半點都不錯,這正是白血病的中醫醫理,但是小師叔,白血病的病機醫理十分複雜,請問,您打算如何下藥治療呢?”
“白血病的治法,需清熱涼血,因為白血病的病因就是熱毒,且此病病在骨髓,比血還深,故此,換血也無法治愈,隻有骨髓移植才有一線生機。但在中醫的角度,不存在骨髓移植的說法。”
我停頓了下,看着他們目不轉睛的樣子,傲然一笑,又繼續說道:“白血病的治療,首先應用寒涼入血之藥,折其熱,常用的藥物如赤芍、白頭翁、生地榆、鬼箭羽等,另外,還需用活血化瘀之藥,消除淤血,同時發散血中的郁熱,常用的藥物比如姜黃、茜草等。”
“但白血病為熱毒久伏骨髓之中,消耗人體精血,精血傷則正氣不足,故此,還需要在涼血的同時,配入一些生陰血、填精髓的藥物,精血生出,血液才能運行暢利,也能促使瘀滞之處消散……這樣吧,我寫一個藥方,你們照此抓藥,但是這個病需要長期調理,你們先配半個月的藥出來,等她服完,我再來看。”
我話音剛落,楊守成早準備好了,恭恭敬敬地送上來紙筆,我提起筆來,想也不想,腦海中出現什麼藥,我就寫什麼藥,眨眼間就寫了二三十種藥物的名稱出來。
寫完之後,我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整個人也像是剛剛扛了兩袋水泥上樓,隻覺得很是疲累。
“拿去吧,照方抓藥,一味也不許少。藥配好之後,拿來給我。”
我吩咐下去之後,便将藥方遞給了楊守成,他和邵院長、方主任湊過去仔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無比欽服的表情。
“小師叔,這個藥方……我可以保留一份嗎?”
楊守成小心翼翼地問,眼神裡很是期待的樣子,我微微一笑,說道:“當然可以,不過,每個病人的病症并不完全相同,所以藥方也不可能完全一緻,等你把藥配好,我還有兩味藥要加進去。但就隻這一個藥方,已經足夠你一生無憂的了。”
楊守成大喜,忙不疊地和邵院長等人出去配藥了,見他們走了,我這才松了日氣,随後,身上漸漸放松了下來。
所有的意識也仿佛都回來了,剛才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雖然我一清二楚,但我知道,其實那并不是我說的,而是蟒天霸他老人家借我的日。
安夢夢早都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對我連聲道謝,我笑道:“你最好不要激動,你這個病第一是清熱涼血,第二就是滋腎宣郁,其中前面幾個都可以用藥物來解決,唯獨這個宣郁,必須要靠你自已打開心結,就像一個悶熱的房間,你必須要打開窗戶,白血病的熱毒才能散發出去。所以,從現在起,你不要去想過去的事,好好活着,就是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我們來到人間一次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我說完這句話,安夢夢忽然眼眶中泛起了淚花。
“我媽以前也跟我說過這句話,她說,我們都是幾輩子的努力才換來這一世的人身,在六道輪回裡面,雖然衆生皆苦,但還是要努力做人,要好好珍惜。”
“是啊,我們都要好好珍惜,你想想,如果你這一世不珍惜做人的機會,選擇了輕生自殺,你不珍惜人身,那下輩子也不可能做人了,萬一要是投胎成了熊貓還好,一輩子無憂無慮,可萬一要是成了老母雞,天天被人關進籠子裡,給人産蛋,最後還要被熬成雞湯,你想想,你現在受的苦難,跟老母雞比起來,是不是還是做人要好得多?”
我的話逗得她破涕為笑,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擡頭對我說:“他們……真的肯免費給我治病,而且不要任何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