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鄭重地點了點頭。
為了一眼就可以托付生死的感情,在别人看來也許是劇本的誇大其詞,但沈懷??是真的經曆過。
大雪凍僵時被恩公喂幹糧,擡頭的那一眼,青袍被西風吹得獵獵作響,那雙眼睛如冰晶一般清白無垢。
那之後,他就決定要生死相随,從落寞書生的春秋趕考,到官服加身後的宦場仕途,他都不離不棄,直至恩公生命的終結。
而那身冬日裡的青袍模糊的面容,代入了莊弗槿的臉之後,竟然也那樣的妥帖。
沈懷??開了場,入了戲,像古時候他所看戲台上每一個登場亮相的人一樣。
阮湖下船,拿着不多不少的行李,船身的晃蕩,海水的波詭雲谲,以及命定般的相遇,和從此再也收不回的目光。
沈懷??一一地演,劉導一一地看。
随着劇本即将結束,劉先洛越發地坐不住,兀自站了起來,拍桌子說:“你的眼神那麼真,你想着誰。”
演出來的都是假的。
可沈懷??不是演員,他靠真心走完了這一段戲。
給了劉先洛柳暗花明的希望。
劉先洛看着眼前這個年級極輕的後生,驚訝于他能把如此深厚的感情表達自如。
其實他期待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阮湖,靈動的,青澀的,像春天裡的泉水。
沈懷??所演的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也有表面上的青澀,但有更多的東西在深層暗湧,仿佛你看着這個剛回國的年輕人,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可在他的眼睛裡就能看到他日後的結局了。
第一眼的伏筆競能埋到最後。
“我想着誰?”沈懷??出了一身的汗,從戲裡脫出來,他又是一個面對大導演緊張不已的大學生了,
“我……我不能說……”
他嘴上推脫着,眼睛卻不受控制的瞥向陳霧的位置。
那裡本來應該是莊弗槿所在的,但莊弗槿沒有到場。
大概是不想看見他吧,畢竟莊弗槿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讨厭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的的他。
今天的試戲結果也不容樂觀,因為莊弗槿已經是第一主演了,怎麼會允許一個自己讨厭的人時刻刻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呢。
見對方有難言之隐,劉先洛也不好再問,和旁邊的副導演低頭耳語了幾句之後,清了清嗓子說:“一個月之後進組,我會安排專人和你對接的。”
“我……我不行的吧!”沈懷??吞吞吐吐,“莊影帝不會同意的。”
劉先洛滿臉疑惑,問:“你和他……”
“我沒什麼意見。”試戲室的門被打開,莊弗槿輕而利落的腳步一聲一聲踩在沈懷??的心尖上。
那人走得越來越近,直至和他并排而立才停住了腳步,語氣非常放松,像與老友的叙談:“劉導您定就行,我都聽您的。”
劉先洛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