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而荒誕,像婚慶時節。
血液幾乎從阮湖手腕裡往外流幹了,剩下白到幾乎透明的軀殼。
“信……信,”阮湖用最後的力氣對方睐說,“那封信是真的,阮老爺親筆寫的,你拿去見廳長,請他派人來這裡剿滅其餘的殺手,後面你可以在警署混個一官半隻,然後娶妻生子。”
“你會有你的未來的,”阮湖躺在方睐的懷裡,表情那樣安心,“謝謝你給我買的船票,我想了一下,一等票,你花完了你所有的錢。”
血也順着方睐的衣服逐漸蔓延,腥熱的味道是死亡的訊号。
男人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恐的表情,仿佛天都破了一個洞:“你、你不能死,你跟我說你還要去好多地方,畫好多人和風景。”
方睐見過無數人瀕死前的狀态,或痛苦到五官扭曲,或茫然到來不及反應。
阮湖的臉上卻是笑,滿足而幸福:“我畫過全世界最好的人了,把我埋在古塔邊吧,在那裡能看到大海,海多好看呀,永遠勝過我悲哀又渺小的一生。”
“方睐,你是我一生中最精彩的故事……”
血液逐漸凝固,身體變冷變僵。
悄無聲息的,一個生命逝去的動靜并不比一顆塵埃落地來的重。
沒有人在意一個假阮湖的死活。
除了方睐。
他是方睐違背雇主的命令也想保護的人。
最後死在了他的眼前。
麻繩專撿細處斷,厄運偏找苦命人。
人生如朝露般消逝,唯有海邊舊塔亘古永存。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岖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第50章
假扮恩愛
一首《渑池懷舊》終了。
《舊塔》也殺青了。
方睐破舊的小瓦房裡立刻沖進來許多人。
有炮聲,口哨聲,五彩缤紛的禮花落在沈懷??的肩膀上,一束盛開的鮮花被塞進他的懷裡。
沈懷??像被從夢裡驚醒。
一段長長的、屬于阮湖的夢。
有人大聲地在他耳邊說着什麼。
沈懷??湊近了聽,才發現是喬止逸在祝賀。
“殺青快樂,但你怎麼跟丢了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