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總,你想怎麼辦?”
他不想再聽對方廢話。
“這個嘛……好說,”賀徽幹笑兩聲,“投資電影本來就是有虧有賺,我不在乎這個,但我手底下的員工要靠公司業績吃飯的,這麼多人……”
莊弗槿很淡然,他像一個精密的鐘擺,很少被突發狀況打亂節奏。
“我知道了,撤資的事情我會讓陳霧和你對接,你撤多少,莊氏補上多少。”
男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又敲了敲,說,“其餘投資人撤資,流程也是一樣的,他們如果鬧到你那裡,就讓他們來找莊氏。”
“要不說和莊影帝合作放心呢,”賀徽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不僅能做主演,還能注資,我們最近十幾年才開起來的公司,當然比不上莊氏的底蘊……”
那邊喋喋不休,莊弗槿把手機從耳邊拿下,挂斷了。
沈懷??的手緊緊攥在安全帶上,呼吸都放的很輕,屏氣凝神,不知所措。
汽車駛入他們的家,車庫外,玉蘭樹長出了春天的第一支花苞。
沈懷??跟在莊弗槿身後穿過庭院,亦步亦趨。
他們之間,陽光投下枝葉的影子。
莊弗槿忽而停下了腳步,他似乎無法容忍對方的安靜。
轉過身,沈懷??恰好也收住步子,無意識地仰頭看他。
琥珀色眼珠裡,是一覽無餘的恐懼和迷惘。
看得人揪心。
“不是你的錯。”莊弗槿說。
湖裡的金魚高高躍起,在空氣中劃下一道弧線又墜回水裡,激起一圈圈波紋。
沈懷??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對不起,如果沒有我……”
如果沒有他,莊弗槿不必填補《舊塔》資方撤資的窟窿。
如果沒有他,莊弗槿不會有一個黑料纏身的婚姻伴侶。
沈懷??自己都無法再找到自己活着的意義,被親人勒索,然後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他不敢再看莊弗槿的眼睛,雙腳在曲折的石子路上退了又退。
“不要做這種假設,是我把你帶到演藝圈的,所有後果我會承擔,我也承擔得起。”莊弗槿抓住他的肩膀,說。
沈懷??在被觸碰的刹那,深深戰栗。
他和莊弗槿雲泥之别。
莊弗槿無法感同身受他的小心翼翼,仰人鼻息。
莊弗槿像天上高懸的太陽,沒有晦暗,無人可攀。
沈懷??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清楚莊弗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隻是他低着頭,萎靡卑微如一根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