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嘯秋立刻心領神會:“我和你媽就是因為你生病來看你的。”
他從身旁拿出一堆補品放在桌子上,“養養身子,你從小體質就弱。”
沈母眼角似有淚水,她用手指抹了抹:“我和你爸知道你病得重,一夜都沒睡。還是弗槿叫我們來,如果他不說,你打算瞞着我們嗎?真不當我們是你爸媽了。”
沈懷??覺得自己猶在夢中。
怎麼一覺醒來,父親母親這樣關心他,仿佛他是一個受寵的孩子。
他不是被以八千萬的價格賣掉了嗎?
“我和你爸怎麼會不在意你,我們以前都是忍着不給你聯系,怕家裡的情況拖累你。
孩子,家中情況江河日下,一定讓你受了不少罪,但現在都好了,弗槿幫着度過了危機,畫廊都重新開起來了,你再也不用覺得低人一等,遭人白眼。”
沈母的話說得好漂亮,仿佛他們真的為孩子殚精竭慮,忍辱負重。
她年輕時很美,在法國讀博時和沈嘯秋認識,婚後回國在京城的一所大學做中文教授。
本該順風順水,但沈家生意的破産,讓她中年之後,潦倒憔悴,孤立無援。
錢從來是清高的她看不起的東西,可現在不得不為之低頭,甚至匍匐在地。
如果不緊緊拉着莊弗槿這棵大樹,她又要回到從前如在深淵的日子。
被追債,被一群無賴糾纏。
所以沈母竭力鼓吹結婚生子的好處:“你是嫁了一個好人,不像我找到你爸,沒什麼大本事。趁現在年輕,生幾個孩子,以後的生活也有指望了。”
沈懷??像一個迷途的雛鳥。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一根筆,寫:“爸媽,可是我還沒完成學業。”
沈嘯秋看起來有些不高興了,顴骨上的肌肉繃緊:“當初我就不支持你考A大,美術系出來也不能有什麼出息,你過兩年去學一個商科,以後能接手家裡的産業就好。”
三言兩語間,竟是把他的未來都定了。
沈懷??搖了搖莊弗槿的胳膊。
“伯父也不能太武斷,等過一年,小??想學什麼,我都支持他。”
莊弗槿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沈懷??迷茫不已,眼前的三個人,三副面孔,仿佛都和他隔了一層玻璃。
他隐隐覺得自己是被塞在玻璃箱裡,馬上要面臨解剖的一個實驗品。
他緊緊握着筆,想寫下:“我也不想生孩子。”
他在表達他的意願,雖然被莊弗槿逼迫着答應了,但他内心是不想孕育的。
沈母拆開了一個小袋子,一堆小孩的衣服露出來。
“可愛嗎?專門去商場選的,男孩女孩的款式都有。”
沈懷??的筆尖停了下來。
他們自說自話,根本不想聽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