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自己為何被道謝。
此時再看沈懷??時,愈發覺得他美得驚人,不是剛上車時那種靈魂空洞的瓷質雕塑,而是吸飽了靈氣的山中飛鳥。
生命的活力遠遠比寂靜動人。
沈懷??再次上車時,手裡捧着兩塊從附近農戶家買來的烤紅薯。
天色徹底暗了,雨勢也轉小,車打開了燈,重新轉彎駛入了山路裡。
後排,陳霧剛從睡夢裡蘇醒。
“陳經紀。”沈懷??把插着木勺的紅薯遞給他。
陳霧迷迷瞪瞪地接了,才想到說:“弗槿先吃。”
莊弗槿的唇繃成一條直線,他的臉色比上車時還差。
像天際滾滾欲來的烏雲。
沒理會陳霧,他拉着沈懷??潮濕的衣領,道:“跑出去一會兒?就開心了?”
他一直沒睡,看着沈懷??和那個鄉野漢子暢談許久。
沈懷??對誰都是一樣的笑,杏眼桃腮,純潔無辜。
沈懷??的身上還沾着濃重的雨水味道,被迫和莊弗槿對視。
窗外陡峭的岩壁幾乎是貼着車身劃過,偶爾聽見小石子滾落路面的聲音。
在這種搖搖欲墜的山林環境的襯托下,莊弗槿的眼睛顯得深之又深。
“來這裡拍戲還是為了尋找沈眠嗎?”
“我的餘生都是在追随他。”
“那為什麼拍白狐的故事……”
“因為以後陪在我身邊的會是你。”
“算是一場交接嗎?”
沈懷??眼裡有一場從遠古時代持續到如今的降雨,迷蒙深奧。
他快要被莊弗槿無孔不入的控制欲逼到發瘋。
莊弗槿想要的東西太多,信念感太強。
他自信沈懷??的未來都會是他的。
帶沈懷??來嘉陵,帶他看沈眠的點點滴滴。
像在用細小的刀雕刻一隻泥塑的面容。
沈懷??是他的作品,将在他的手下擁有靈魂――用眼睛看沈眠見過的東西,用腳走沈眠走過的路。
上位者都講究這個,即使養的是一支假花,也要它馨香馥郁,剪除旁枝斜岔,每一片花瓣的展開都要按照主人的意願。
莊弗槿确實有手段,用在沈懷??身上的心思足夠讓一隻最烈的野獸服軟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