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彥沒有告訴沈懷??他的發現,他視沈懷??如珠如玉,恨不能永遠将其保護在一間真空水晶櫥窗裡。
“咳,”葉翁站出來,中斷了這場搶奪,“後面還有戲呢,弗槿,你該去化妝。”
“小沈,”他又轉而對沈懷??說,“你要有分寸,工作時間,下次不允許再帶閑雜人等來。”
沈懷??趁機脫開莊弗槿的牽制,拉着江彥走出去了。
一柄黑傘像在雨中展開的一片荷葉,沈懷??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擺,裸露出來的鎖骨幽深如書脊。
江彥手中的傘完全朝沈懷??傾斜,思索片刻,他道:“我背你。”
換做兩小無猜的校園時期,沈懷??會毫無猶豫地跳到他背上。
他還記得江彥衣服裡草木的味道,也知道對方的肩膀寬厚,能容許他一直穩穩地賴在上頭。
但此刻,沈懷??往後退了半步:“我結婚了、我……”
我配不上你,别再對我這麼好了。
雨滴單調地撞擊着雨傘布,共撐一把傘的空間還是太小了,沈懷??低垂着眉眼,江彥靠近一點,他便退一點。
直至聽見江彥說:“沒關系,也可以離婚的。”
沈懷??想,江彥有無數個指責自己的理由:自甘輕賤、識人不清、視婚姻如兒戲……
這條絕路是他自願踏上去的,也是他蠢鈍愚昧。
可江彥從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對方千裡迢迢從美國找到深山老林裡,對他輕輕提起兩個字的建議:“離婚”。
“疤痕潰爛了,就得挖出腐肉才能長出新肉。走到窮途末路,也要學會掉頭。橙橙,你還那麼年輕,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養大。”
沈懷??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
孩子還太小,不能将皮膚頂出形狀。
沈懷??雙頰發燙:“别、别亂說話。”
“我沒在開玩笑,你也希望孩子成長在幸福裡面……”江彥注意到沈懷??的身體發起抖來,連忙收住話題,“好,我不講了,日子還長,你知道我是你的退路就好。”
沒有道德上的綁架和逼迫,江彥永遠用平等的視角看待沈懷??。
兩人的背影一同走進雨幕裡,白霧青煙,遠山垂首,如果這條路沒有盡頭就好了,江彥在心中祈禱。
夜晚,沈懷??回到和莊弗槿共同居住的小院,一江之隔,江彥屋内的燈還亮着,代替天上的星星透出象征守護的光線。
沈懷??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裡面漆黑一片,空氣裡彌漫着濃重的煙草幹苦味。
他清楚莊弗槿在。
沈懷??猶豫了一下,沒開燈,後背靠在玄關處的牆壁上。
兩人一站一坐,姿勢近乎對峙。
咔嗒一聲,莊弗槿扣動打火機,火蛇鑽出一秒鐘,又消散在黑暗裡。
“你還知道回來。”
沈懷??能想象到莊弗槿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皺着眉頭,極不耐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