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恃笑了笑,朝老闆要了兩瓶啤酒。
官方的晚間新聞結束,不知道誰調了台,電視機跳到娛樂闆塊,誇張的八卦聲音充斥小店。
沈懷??急急地喝了半塑料杯啤酒,才有勇氣說:“我需要告訴你我的情況……”
盧恃剝蝦的動作沒停,掀起眼皮看他。
“我結過婚。”
“你才幾歲?”
“二十四了……”
“沒關系,離了就行。”
盧恃把蝦肉放進他的碗裡,摘了手套,咕咚咕咚對着玻璃瓶喝下去半瓶酒。
吓得沈懷??連忙按住他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離了,”沈懷??戰戰兢兢地道歉,“對不起,這頓飯我付錢。”
盧恃低頭看他壓在自己小臂上的,冰涼的左手。
手背上有連片的傷疤,似乎被重物砸過。
“真有意思,沒和上一任斷幹淨就又出來找男人,不知道重婚罪嗎?”
盧恃眼睛很紅,渾身飽滿的肌肉明顯充?血鼓了起來,沈懷??害怕地撤回手,口中不停地賠不是。
盧恃可以說出許多更難聽的話,比如罵他窩囊懦弱,身有殘疾,水性楊花。
可盧恃隻坐在他對面,像一座山丘似的。
沈懷??無地自容,顫抖着拿起外套,去前台結賬。
收銀員入迷地看着電視,頓了幾秒才接過沈懷??的鈔票,仍舊心不在焉,自言自語道:“莊弗槿怎麼會自殺呢?”
沈懷??猛地望向屏幕上的娛樂新聞。
主持人的聲調依舊高昂刺耳:“最新消息,據知情人士透露,一小時前在京城市中心發生一起案件,系一獨居男子在家中燒炭自殺,謠言稱其為莊弗槿,已死亡。本台記者向莊弗槿公司緻電求證,得到的回應是當事人正在搶救中,尚未脫離危險。”
收銀員給沈懷??找了零,發現那個男人戴上帽子,推門走了。
“?G,找你的錢沒拿。”
盧恃接過那沓紙币,說:“我是他朋友,我給他。”
冷風夾雜冰雪砸在人臉上,沈懷??的睫毛上很快結出了一層霜。
路邊有孩子打雪仗,見他路過,壞心眼地把雪球丢進他領口裡。
沈懷??恍若不覺,他像一個機器一樣往家走,沒有什麼能讓他停下腳步。
盧恃追上他的時候,他衣領内的雪全部化了,毛衣濕了一片,而他的嘴唇青白,不斷顫抖。
盧恃解下自己的圍巾,繞在他的脖子上,沈懷??撞開他的肩膀,繼續往家走。
他急切地想縮進被子裡睡一覺。睡着了,就能忘掉剛才聽來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