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恃對上他的目光,用口型無聲地說:“要我幫你嗎?”
可表情涼薄,顯然心中對沈懷??已有不滿。讓他出手,是要付出代價的。
前面狼,後面虎,都想把沈懷??嚼得渣也不剩。
沈懷??心一橫,說:“盧恃,幫幫我。”
一群人在小巷裡大打出手,住在一樓的房東披着衣服出門查看,用拐杖在牆上拍着,警告道:“大半夜不睡覺!要打架滾遠點!”
又使拐杖指着沈懷??,說,“惹禍精。”
沈懷??突然就覺得很累,擡頭看着欲雪的陰沉天,考慮要不要再換一個城市生活。
反正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挂。
山神娘娘從閻王爺那裡為他求來了以人身活過後半輩子的機會,他還能再睜眼看看世上的風花雨雪,不再受任何感情的牽絆。
雖然右手……沈懷??看着身體上明顯的那處殘疾,回想起山神廟垮塌時,橫梁砸到胳膊上的滋味。
他的右臂被壓了一天一夜,筋脈有損,再也不能動了。
沈懷??乏味地看着赤手空拳野獸般打成一團的男人們,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錢包,上樓睡覺去了。
他絲毫不好奇誰會赢得這場鬥毆,拜莊弗槿所賜,他覺得大部分男性和動物無異,見色起意,見利忘義,談論愛情是他們想上床的一種手段。
沈懷??洗了個熱水澡,從浴室出來時,沙發上的手機響個不停。
他下意識以為是盧恃打來的,知道他号碼的人寥寥無幾,今晚有理由找他的僅有盧恃。
沈懷??接通,第一句話說:“我隻能付給你醫藥費,别的你不要想。”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傳來一句疲憊到極點的聲音:“是我,陳霧。”
沈懷??細眉擰緊,他和陳霧并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可陳霧是效忠于莊弗槿的一條走狗,聽見陳經紀的嗓音,他便心生厭惡。
諸般往事不堪回首,沈懷??咬緊牙關,倔強地一聲不吭。
“先别挂電話,”陳霧祈求,他那頭格外安靜,“我現在正在醫院,弗槿自殺了,搶救手術到了第五個小時。”
沈懷??:“與我無關。”
“是……我從前從廢墟裡找到你,私自放你走的時候也和你約定過,我們之間如非必要絕不聯系。可此刻情況特殊,我需問問,若弗槿救不回來,你想要他的遺産嗎?”
沈懷??站在窗邊,看到小巷裡鬥毆的兩撥人停了手,盧恃和覃寒都捂着身上的傷口,精疲力盡,癱坐在地。
沒人能赢得這場對美色的争奪。
生平第一次,沈懷??産生了些戲耍男人的快感。
陳霧那裡傳來一陣腳步聲,随即京城戶外的寒風透過聽筒傳來,陳霧尋了一個寬闊的地方,更加情真意切地對他說:“你還是法律意義上莊弗槿的妻子,潑天财富的第一繼承人,隻要你想……”
沈懷??冷聲打斷他,道:“你想幹什麼?夥同我瓜分莊家的财産嗎?”
陳霧的回答如吐着信子的一條毒蛇,露着明晃晃的尖牙,讓人渾身發冷:“拜莊弗槿所賜,莊家沒剩下什麼人了,還活着的都是些草包,趁莊弗槿還有一口氣,我告訴他你沒死,他出于愧疚肯定會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你,等他死後,你七我三。”
這段話行雲流水,不知在心裡盤算過多少遍了。
沈懷??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再安全,拿出行李箱,收拾東西準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