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摯友與他分道揚镳。
被傷透心的妻子提出離婚。
跟了他十幾年的經紀人謀奪他的财産。
這些事情擠在一個夜晚同時發生。莊弗槿幾乎忘卻,他正度過三十歲的生日。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都是他該得的,逃不脫。
莊弗槿仰面凝視空中的落雪,雪花挂在他的眼睫,融化後像點點淚痕。
走進陸铎辰的家時,沈懷??被又空又大的架構驚了一瞬。
陸铎辰家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加冷淡,幾百平的房子,内裡能鑿的都被鑿空了,剩下幾面承重牆,塗了灰色的漆,不像住的地方,更像一間藝術館。
沈懷??站在客廳往上看,一串燈珠從三樓的穹頂垂下,一直落在他的面前。
陸铎辰走到他身邊,說:“我不常回家,這裡的布置都很随意,你想添置什麼的話,都按你的喜好……”
“不用麻煩了,”沈懷??眼裡映着燈光的碎芒,說,“我隻是暫住在這,謝謝你,陸醫生。”
陸铎辰的神情半喜半悲,一邊因為一句失而複得的“陸醫生”心生雀躍,一邊聽聞“暫住”清楚自己還不被沈懷??信任。
沒關系,他能暫時停留就好。
人要将月亮攬入懷抱,總歸要經曆種種困難的。
天将欲曉,沈懷??經曆了動蕩的一天,下午他還在白城因為找到了一個新工作而開心,淩晨他就被剝奪了自由的生活,重回樊籠。
陸家的床比白城柔軟千百倍,恒定的溫度透露着一種溫室般的嬌養。但沈懷??心中惴惴,他在寄人籬下。
困意像水一樣淹沒了他,換過睡衣躺上床前,沈懷??有意反鎖了門。可當他熟睡以後,門鎖被人從外面輕輕一擰便開了。
男人幽靈般走進來,借着晨曦的光亮,坐在床邊看他。
陸铎辰也覺得自己瘋了,隻和沈懷??隔着一間牆壁,卻忍不住思念他,要離他如何近才好呢?
大概像現在這般,伸出手指就能觸碰到沈懷??的發絲,看到他穿粉色睡衣露出鎖骨。
房間内的所有物品都由陸铎辰親自挑選,他蓄謀已久要把沈懷??帶回家。
而今夙願得償,他癡心地想更進一步,俯身,鼻尖在沈懷??頸側淺嗅,瑩白的皮膚上散發巢穴一樣溫暖安心的味道。
手指不由自主地觸碰沈懷??的胸口,睡衣扣子三兩下被解開大半,春光半遮半掩。床上的人還睡得很安穩,側臉在枕頭上蹭了蹭,對外人的闖入無知無覺。
九天冰雪一樣高不可攀的面孔愈發襯出闖入之人的肮髒。
陸铎辰突然清醒過來,幫沈懷??整理好衣服,落荒而逃。
脊背貼在沈懷??房間的門上,面對着走廊盡頭透着晨光的窗戶,陸铎辰心跳過速,滿身冷汗。良久,才滑坐在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半邊臉瞬間麻木。
這是他對自己登徒子行為的懲罰,失去了克制的愛和禽獸有什麼兩樣。
他差點誤入歧途。
窗外風雪不息,陽光被積雪反射,散發瑩潤潔白的光芒,隻有探過窗的光柱目睹了陸铎辰的掙紮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