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百姓驚訝發現,他們信奉的大俠彭霜搖身一變,成為了守護新皇的錦衣衛首領。
多麼諷刺,曾經彭霜把錦衣衛屠戮到十不存一,而今竟要統轄他們。
――“他被朝廷招安了!”
――“他背叛了江湖,也背叛了受苦的百姓。”
――“這樣的人也可以被稱為‘俠客’嗎?”
當權力的挑戰者成為了權力本身,自然要背叛掉從前的自己,也失去從前的信徒。
百姓親手推倒了為彭霜搭建的廟宇,那名居廟堂之高的劊子手,已經不能再拯救蒼生了。
直到一封八百裡加急密報被快馬送至京城,稱邊疆告急。
第170章
追你
沈懷??擱下畫筆。
明明窗外晴空萬裡,可銀幕上滞重的雨簾壓得人喘不過氣。
好的電影就是有能讓人入戲的本事。
沈懷??靜靜聽那段鼓角聲鳴的戰歌,覺得後半段的彭霜配不上他方才繪出的海報。
所以他撂筆,沒有繼續給畫上的人填充五官。
畫紙上天下無雙的少年劍客,隻擁有一張空白的臉。
“劇本好适合你。”沈懷??說。
他目視前方,話鋒朝着莊弗槿,卻連一點餘光也不願分給他。
“你是想說我和彭霜一樣,忘了初心,不再被人愛。”
劉先洛的眼光很毒,《煙雨客》專為莊弗槿定制,人設打造無比巧合,莊弗槿演起彭霜像在演自己――沈懷??眼裡的自己――不讨巧的、金玉其外的、蘭因絮果的。
這種感覺和十九歲在西北大漠鑽研胤措時不同,胤措的性子大開大合,天然淳樸,莊弗槿“扮演”了他,而不是真心信服地成為了他。
那時莊弗槿已經學會利用充沛的演藝天賦瞞天過海。
外界評價他和胤措“合二為一”,實則是被他的演技騙過了。
這次,他吞下了彭霜的角色,用血和肉去磨和。劉先洛讓他别再用任何技巧,洗盡鉛華,露出比《一剖土》時更真的真心。
“劉導說我總帶着一股‘匠氣’,”莊弗槿懶懶陷在皮椅裡,垂着眼皮道,“也說我自負,調動幾分功力就能達到導演和觀衆的要求,所以我總略過‘入戲’這步。”
莊弗槿進入影視圈,宛如天才和凡人對弈,取得現在的成就不是他的極限,而是小小的一方棋盤局限了他。
電影持續播放,彭霜作為新皇欽定的先鋒,乘一匹高頭大馬,戴紅纓冠,立在兩軍對壘的陣前。
配樂的鼓點愈發急促。
莊弗槿的聲音卻散漫,摻雜在千軍萬馬的喊殺聲裡,對沈懷??道:“演這部戲時我入戲了。”他噙了一根煙在唇間,沒點燃,“我時刻都在想你,我懂百姓對彭霜的失望,就像看懂我的虛僞後對我的失望。”
說話間,男人向他這邊傾了傾身。沈懷??聞到了點淡淡的梅花味,皺眉往旁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