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鎮上糧管所所長的兒子,姓黃。”
“哦,那家的啊,聽說在政府上班,天天鼻孔朝天,從來不拿正眼看我們這些臭種田的。”
顧小曼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這麼勢利眼?”
顧耀堂毫不在意:“誰不勢力眼?你不勢利眼?你敢罵我,你敢罵許德貴不?”
顧小曼笑了一聲:“爸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沒罵你,我那叫講道理,古代名臣都是這樣的,文死谏武死戰,不然骨氣都沒了。”
顧耀堂呸一聲:“上了幾天學,放屁還想帶着墨水味兒?罵老子就罵老子,還不敢承認,讓老子瞧不起你!老子罵你爺也沒說不敢承認的!”
顧小曼懶得跟他争:“明兒端午節,爸你們廠裡有沒有什麼福利?”
顧耀堂硬邦邦回道:“沒有。”
顧小曼可不相信:“爸,我不想去問許大伯,不然外人要看咱們的笑話。”
顧耀堂仿佛被捏住了軟肋,他最不喜歡許德貴跟他擺架子,看他笑話,他一邊吃飯一邊沒好氣道:“不曉得,明兒去了再看,有就帶回來。”
顧耀堂吃了飯就跑沒了影兒,兄妹兩個在家裡一起糊鞋面。
顧小曼一邊将面糊糊糊在鞋面上,一邊哼小調。
“花了八百多,娶了個老婆,不做飯不洗鍋,吃的還挺多……”
顧景元聽不見,但他能猜到妹妹在唱歌。
他還記得小時候,妹妹唱歌非常好聽。
聽到聲音是什麼感覺?
顧景元經常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種感覺,那時候他每天和妹妹有說不完的話,和許硯秋一起出去找一群男孩子們一起玩。
有聲音的世界真好啊。
他準備明年多養一頭豬,多攢點錢,以後如果能治好耳朵就好了。
顧小曼見兄長發呆,伸手摸摸他的頭:“哥。”
顧景元對着妹妹笑了笑:“明天上午我和小秋哥去抓魚,你去嗎?”
“好啊。”
第二天早上,顧景元打豬草、喂豬,顧小曼做飯,兄妹兩個把家裡收拾妥當,帶着平安一起,跟許硯秋去抓魚。
顧小曼第一次見到這個鷹潭,看着幽深的潭底,她心裡有些發怵。
“小秋,這個潭為什麼叫鷹潭?”
許硯秋沉默片刻後回道:“原來是叫陰潭的,陰間的陰。後來總是有老鷹在這附近飛,就改了名字。”
顧小曼聽到這個名字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許硯秋溫聲道:“小曼,你往後站點,這潭水深得很。”
顧小曼鬼使神差般問了一句:“小秋,為什麼大家都害怕這個潭?”
許硯秋沒有明着回答:“沒事的,我們不下水,就在潭水邊撈魚,而且我們還帶着粗麻繩。就算滑了腳,也能拽起來。”
顧小曼沒有再追問,往後退了幾步,看着二人用網撈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