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哥,多謝你來通知我。”
“不用謝,你哥本來想來,我爸說他是孝孫走不開,我正好在家裡閑着沒事,來跑一趟。你不用擔心,家裡的靈棚子已經搭起來了,你回去就是戴孝磕頭,别的不用多管。”
顧小曼點頭,她是個孫女,也管不了什麼。這回祖父病逝,家裡的存款怕是得耗盡。
果然如顧小曼所料,她到家的時候,顧耀祖和顧耀堂兩兄弟正扯皮呢。
給老人發喪,棺材、孝服、香燭紙炮和喪席,樣樣都要花錢。
顧耀祖哭窮,說自己剛給兒子娶了媳婦,家裡沒錢,讓弟弟先墊付上。
顧耀堂可不傻,他如果答應墊付,就大房兩口子的精明,到時候他還不知道要填多少黑窟窿呢。
就算收了禮錢會還給他,到時候分錢時他分了一大半,大哥能不眼紅?他眼紅時可想不起來弟弟墊付了多少錢,隻看到弟弟分了多少錢。
兩兄弟争執不下,最後顧耀宗幫忙拿主意,先賒賬,等辦完了喪事,把賬還清,然後剩下的兩兄弟分,如果禮錢不夠還賬,兄弟兩個一人一半補貼。
兄弟兩個同意了。
好在顧鐵牛提前給自己準備了棺材,省了一筆錢。
顧小曼一進門,先遵着禮儀,跑到棺材旁邊砰砰磕幾個頭,假裝哭了幾聲,說自己回來遲了,請爺爺原諒。
哭的時候顧小曼心裡十分别扭,她感覺自己像個演員。或者說,今天大部分人都是演員。
今天唯一真正難過的,大概是兩個姑姑。從此她們沒有了娘家,還要擔心母親的将來。
顧小曼被人帶去換上了孝服,然後去尋兄長。
顧景元給妹妹留了一碗飯,悄悄把妹妹拉到沒人的地方,讓妹妹吃飯。
顧小曼真餓了,三下五除二吃完一碗飯。
吃過了飯,兄妹兩個又去跟着兩個堂兄,規規矩矩地走後面的流程。
等到晚上燒望鄉台的時候,顧鐵牛所有的後代圍成一個大圈,往中間一個大火堆上扔他的東西,一邊哭一邊燒。
大姑顧耀芳哭得最傷心:“大,大你受苦了。”
顧小曼聽到這話後看向旁邊的兩位堂兄,果然,大堂兄顧景财的臉色不大好看。
說爺爺受苦了,不就是說兒孫們沒照顧好嘛。
顧小曼一句話不說,慢慢燒紙。
二姑顧耀芝拉了拉姐姐的袖子:“姐,他姥爺算是享福的,幾個侄兒天天給他換衣服喂飯。好多人家的老人癱了,好幾天才換一條褲子呢。”
顧耀芳抽抽搭搭的:“我曉得,我就是心疼他姥爺。”
顧耀芝繼續道:“姐,咱們也幫不上忙,聽大哥和二哥的。”
顧耀芳歎了口氣:“媽以後怎麼辦呢,她總不能一個人過。”
她不敢說讓兄長或者弟弟管老娘。
顧耀芝也歎了口氣:“姐,咱們以後多來看看媽,我看她身上幹淨的很,沒味道。”
顧耀芳實話實說:“小曼和小荷經常給她洗澡呢。”
顧小曼有些無語,這個大姑你說她蠢吧,她又會實心實意誇獎侄女。你說她不蠢吧,她又總是說一些讓侄兒們不高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