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發罵道:“他那個懶骨頭樣子,誰肯嫁給他啊。”
“小舅,國棟很勤快的,天天跟着你賣貨,風裡來雨裡去的。”
“不管他,再等兩年。”
“小舅,以後你發财了,可以想辦法給國棟和小霞買商品糧。”
“這還能買?”
“不知道啊,反正你多盯着點呗,鎮上要是有能流轉的地皮,你來鎮上弄塊地皮,蓋棟房子,以後住鎮上多方便。”
“你比我還能做夢!”
“小舅,人要是沒有夢想,那不跟富貴一樣。”
甥舅兩個吃過了飯,顧小曼覺得時間還早,坐車帶小舅去找那個林老闆。
趙玉發看過了貨,先送外甥女去學校,強行塞給外甥女五十塊錢,然後一個人返回新安。
顧小曼不太清楚小舅後面的安排,她安心地繼續當自己的窮學生。
她歇了找暫時兼職的心,1982年的廬州,适合她一個未畢業女學生的兼職實在是太少了,很多年輕女性連全職工作都找不到。
最主要的是,嚴打快要來了。外頭亂子越來越多,她還是少出門為妙。
她想通了,不能把什麼都往自己肩上扛,要努力“壓榨”家裡兩個男性勞動力。
日子忽悠悠地往前走,很快到了暑假,顧小曼跟着兄弟們一起趕回老家。
一年沒回家,顧小曼歸心似箭。
衆人在市區分散,顧小曼和許硯秋單獨去龍湖鎮。等下了車,二人一起往顧家莊而去。
路上,顧小曼問許硯秋:“硯秋,我這一年忙忙碌碌的,一直沒顧上你,你在工大怎麼樣?”
許硯秋笑道:“我挺好的,去了大學才知世上能人太多,自己渺小如蝼蟻。”
顧小曼笑一聲道:“我也是的,高考時我覺的自己真了不起,去了科大,居然被人當花瓶。”
許硯秋愣了一下:“什麼叫花瓶?”
顧小曼自嘲道:“就是空有美色、不學無術的女人。”
許硯秋微帶愠色道:“是誰這樣胡說八道!”
顧小曼哈哈笑:“不用在意,等熟悉後大家就了解我了。你跟我說說你吧。”
許硯秋也自嘲一聲後道:“以前在龍湖鎮,我心裡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我沒上過初高中,能考上大學,比鎮上絕大部分同齡人都優秀。就像你說的,出去之後方知世界之大。”
說完,他停下腳步看着顧小曼:“小曼。”
顧小曼也停下腳步,笑看着他:“你說。”
許硯秋沉吟片刻後道:“小曼,我以前做過一些很愚蠢的事情,盲目自大、自以為是,我向你道歉。”
顧小曼歪頭看着他:“小秋,我從來沒有對你有任何不滿意。在我心裡,你勤奮忠厚、善良質樸,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我們沒有日日在一起,我每天都在惦記你。但我覺得你跟我哥一樣,你們總要學會自己走路,我該放手得放手。”
許硯秋聽到她又喊自己小秋,鼻頭一陣發酸。她已經兩年多沒喊過他小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