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4頁)

許德貴吸了好幾口煙後才道:“香萍,事實擺在這裡。如果我現在把工作給大春,以後這一房就沒孫子了。再等幾年他年齡大了,工作給他,提崗也難。”

王香萍繼續處理柴火:“一個集體工,一個正式工,以後兄弟兩個就會像你和他二叔一樣。”

“我弟是比我強,但我現在也有碗飯吃。香萍,我們不止大春一個孩子。如果我現在把工作給大春,小秋和小梅找對象都要次一等。”

王香萍一邊幹活一邊抹眼淚:“那大春以後怎麼辦呢,一輩子當集體工嗎?”

許德貴被煙嗆到,咳嗽了兩聲後道:“香萍,大春本來就是農業戶口,這個集體工等于是搞副業,他比村裡絕大部分弟兄都過得好。我們先顧着眼前吧,先把小梅的事情處理好。”

王香萍擦擦眼淚:“你總不能騙趙家吧。”

許德貴又續上了一根煙:“我不騙他,我準備自己上班,上到退休。香萍,一旦我把工作給了大春,我們這個家就要跟以前不一樣了。小秋和小梅暫時還小,等他們有了家,就會覺得我們偏心。我們沒了錢,沒有保衛科主任這個身份,在這個家裡慢慢就會變得跟隔壁顧老太太一樣。”

王香萍的眼神急劇收縮:“不會,我相信我兒子!”

許德貴看她一眼:“香萍,沒什麼不一樣的。我現在一個月七十塊,大春一個月二十五。我把工作給大春,我的七十沒了,大春最多漲到四十。你算算賬,這對咱們這個家來說,不劃算。

我不如一個孩子給十五,我還能落三十,夠咱兩買油買鹽。而且,我好歹是個主任,在廠裡能給孩子們撐撐腰。”

王香萍停下手裡的動作,過了好久後才道:“那你要想好了,要怎麼跟大春說。”

許德貴把煙掐了:“我該做的都為他做了,上這幾年班,崗位上不去,兒子也沒生出來,不能怪我,他還有弟弟妹妹呢。”

說完,許德貴起身進了屋。

到了屋裡,他告訴小兒子:“小秋,你去告訴趙家,工作我不會給任何人,我準備自己幹到退休。”

許硯秋神色有點複雜:“爸。”

許德貴擺手:“裕安說得對,光想着公平,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我繼續工作,我和你媽都有口飯吃,還有七十塊錢。工作讓給你哥,他也不一定就幹到高崗位。”

以後我一個月給你們三個一人十五,剩下的我和你媽用。家裡有田地有菜園,這樣一家子都能有飯吃。”

許硯秋忙道:“爸,我不用,我的錢夠自己用,我上學花了家裡不少錢。”

許德貴笑了笑:“小秋,雖然你不要,我和你媽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管。你一直讓着你哥和你妹,我和你媽都知道呢。”

許硯秋眨了眨眼:“爸,我是自願的。”

許德貴笑了笑:“我知道,我給你們錢,也是我自願的。”

馮裕安笑道:“好了,父慈子孝,這多好啊。”

許德貴誇贊道:“小秋,人情世故這方面,你真要和裕安好好學一學。”

馮裕安笑道:“叔,我都是跟我師父學的。叔你不知道,我師父最近開始跟我講廠裡的人事格局,我的天啊,廠裡各個分場的主任、副主任,随便拎一個出來,他都能背出人家的家譜。這個人擅長什麼,誰家在哪裡有關系,誰是忠誰是奸,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許德貴笑道:“畢竟是謝書記的孩子,站得比我們高。”

馮裕安開始絮絮叨叨:“你看他從好幾年前就開始安排了,先把景元送去上學,再請咱們廠裡财務科的老師傅教導景元,又逼着景元去考個會計從業資格證。可憐景元小學都沒畢業,也就是景元聰明,換一個死也學不會的!”

說到這裡,他小聲道:“我聽說,食堂那個管賬的可能要調走了。”

許德貴雙眼一亮:“那景元有機會嗎?”

馮裕安笑道:“我師父說,不管有沒有機會,咱做好準備,隻要準備做足了,就算這裡不行,别的地方也能想辦法。他說過幾天去找以前朱廠長家的兒子孟晨玩,帶我一起去呢。”

許德貴高興道:“那你去,你本來就是煤礦系統出來的子弟。”

“是呢,孟晨他爸朱處長現在管煤礦調度,咱們電廠要發電少不了煤啊。給誰好煤,給誰孬煤,還不是看礦上的意思。我師父說等他結婚的時候,請孟晨來幫忙,還說要收孟晨家的兒子當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