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下去,因為說到這裡,他忽然哽咽了一聲,咬牙轉過了頭。
慕淺看着他,神情沒有絲毫松動。
此時這個男人看起來可憐極了,可是她心裡對他,卻隻有恨。
“你不要告訴我,這次的事真的是一單意外。”慕淺冷聲開口。
葉瑾帆默然片刻之後,才轉頭看她,“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慕淺反問,“你聽不懂嗎?你讓葉子經曆承受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沒數?”
葉瑾帆盯着她看了許久,仿佛才終于一點點明白過來她話裡的意思。
“不可能……”他說。
慕淺緊緊盯着他,“誰不肯能?你不可能,還是陸棠不可能?或者你覺得,陸家的人不可能?”
葉瑾帆忽然就上前一步,沉眸看着慕淺,“你查到了什麼?有什麼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我為什麼告訴你?”慕淺冷笑道,“我可沒有忘記,你也是嫌疑人之一。用這樣的方法來擺脫一個自己玩膩了的女人,順便還能夠得到葉家的所有财産,多便宜的事啊,一舉兩得,不是嗎?”
葉瑾帆聽她說完,并沒有失态憤怒,他隻是默默地捏緊了拳頭,強行壓制這自己沉重的呼吸。
顯然,慕淺是激怒了他,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這樣的憤怒沒有意義——他還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至于陸棠嘛,動機就更簡單了。”慕淺說,“你不要以為所有女人都是笨蛋,可以輕易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也許她早就已經察覺到你和葉子之間的關系,此舉除掉自己的情敵,對她而言,是再輕松不過的事。”
“又或者是她背後的陸家人,見不得自己家的姑娘受委屈,替她動手。”慕淺不緊不慢地說着,忽然又看了葉瑾帆一眼,“當然,也許你們早已達成共識,聯手行動,也是有極大的可能性的。”
她一直在将矛頭往他身上引,葉瑾帆卻始終沒有為自己辯駁什麼。
慕淺說完後,葉瑾帆靜默許久,才開口說了一句:“我們會知道答案的。”
說完這句,他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我們?
慕淺聽着他說的這句話,許久之後,仍舊隻是冷笑了一下。
是不是“我們”,此時此刻,誰說得清呢?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直至葉瑾帆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她才緩緩轉頭,看向了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人。
兩天了,她還沒有像此刻這樣仔細地看看葉惜。
她躺在那裡,身上插滿了管子,面無血色,毫無生氣。
記憶之中,葉惜從來沒有過這樣安靜的時刻。
她總是直來直往,有什麼說什麼,所以對慕淺而言,她的話一直很多。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她漸漸變得安靜,變得不再叽叽喳喳,總是欲言又止,沉默寡言呢?
慕淺伸出手來,輕輕貼在了玻璃窗上。
她很想摸摸她的臉,她很想握着她的手,她很想跟她說話。
可是做不到。
在生死面前,她知道自己有多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