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慕淺這麼想着,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來,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平息的,因此她越看齊遠越火大,不一會兒就連推帶攘地趕走了他。
被這麼趕走,齊遠反倒樂得輕松,呼出一口氣後,腳底抹油溜得賊快,生怕慕淺反悔又抓他回來。
事實上他剛走沒多久,慕淺的确就反悔了,卻也無可奈何,隻能努力讓自己放寬心。
霍祁然的幾個暑期班依舊上得開開心心,跟老師的默契也好不容易建了起來,慕淺不想讓他半途而廢,因此仍舊每天帶着他去上課。
隻是她心中難免還是對桐城的事有所挂牽,到底不像之前那樣心安理得。
這天白天,霍祁然上的是繪畫課,而繪畫的内容是人物,于是慕淺難得地進了繪畫室,去給他當了回模特。
就這麼一樁小事,晚上慕淺忽然就夢見了葉惜。
夢的内容是關于她們小時候,大概是剛剛升入初中的時候,那時候慕淺進了繪畫興趣班,葉惜自己報了個手工班,可她常常不願意去學那些繁瑣的裝飾課程,經常趁上課的時候溜到繪畫班找慕淺聊天。
慕淺就夢見兩個人坐在繪畫室聊天的情形,兩個人一直聊一直聊,從天亮聊到天黑,聊的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内容。
夢裡,慕淺總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她的,可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即便想起來了,也總是會突然受阻,總也說不出口。
這種感覺讓慕淺十分焦慮,焦慮得不想再在這個夢境中待下去。
她這麼想着,突然就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屋子裡很安靜,隻有霍祁然的呼吸聲響在耳畔。
慕淺靜靜躺了許久,先前還清晰着的夢境逐漸淡去,連帶着那種焦慮感也漸漸消散,她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淩晨一點半,離天亮還早得很。
慕淺睜大眼睛在床上躺了許久,卻再也睡不着,索性打開床頭的燈,從床上起來了。
霍祁然依舊安穩地睡在床上,沒有被她驚動。
慕淺披衣走到旁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坐進了小沙發裡。
面前的小桌上擺着霍祁然的繪畫作業,慕淺閑得無聊,翻開來看了看。
霍祁然學習繪畫的時間不算長,倒也算是有天賦,畫本上的每一張畫,或多或少總有些進步,尤其是他今天畫慕淺,雖然還是簡單的水彩畫,但是已經眉目清晰,格外生動。
慕淺看在眼裡,不由得微微一笑,不經意間翻到後面一頁,卻發現後面還有一張畫。
畫中是個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精神的短發,但是面目卻十分模糊,如果不是霍祁然畫上了霍靳西最常戴的那款領帶夾,慕淺還真未必敢說畫中人是誰。
看見這樣的霍靳西,慕淺不由得就笑出聲來。
這大概就是不經常陪在孩子身邊的結果,哪怕這孩子天分不錯,也還是沒能畫出他清晰的模樣。
慕淺緩緩放下畫本,目光卻忽然落在旁邊的畫筆上。
大概是實在閑得無聊,她順手拿起一隻畫筆,替霍祁然潤色起了他所畫的霍靳西。
這是她最熱愛畫畫的時候,畫得最多的一個人,所以一下筆,竟不需細想,便已經流暢勾勒出他的眉目。
慕淺沒有細想,隻抱着幫霍祁然潤色的目的,很快将畫中那蒼白扁平,毫無具體形象的男人描畫得栩栩如生起來。
直到連發型和皮鞋都重新畫過,慕淺才放下畫筆,端詳起了自己的成果。
多年不認真畫畫,縱使拿起畫筆的感覺依然熟悉,終究還是退步了,總覺得畫得不夠好,不夠像。
可是這個男人,畢竟也和八年前判若兩人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