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與川這才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開口:“我隻是想知道,你幹了什麼。”
聽到陸與川這句話,程慧茹先是微微一震,與他對視片刻之後,忽然笑了一聲:“我幹了什麼?把你氣成這樣?你一個做了那麼多缺德事的人,反過來問我幹了什麼?”
聽到她這樣的話,陸與川依舊穩坐在沙發裡,眸光清淡地開口:“我是在給你機會。你要是不說,那以後都不要說話了。”
程慧茹眼中從憤怒到驚懼,再到絕望,也不過消磨了一分鐘。
這一分鐘于她而言,卻似乎是半輩子那麼長,夠她将他氣成這樣的原因詳細梳理一遍。
她嫁給陸與川二十多年,對這段婚姻從憧憬到絕望,隻用了半年時間。
随後的二十多年,她見慣了陸與川人前人後的兩副臉孔,深知這個男人城府有多深,手段有多狠。
可是即便他再怎麼狠,看在她是他妻子的份上,看在當初她娘家幫了陸氏許多的份上,他終究還是沒有對她怎麼樣。
可是這一次,她竟然從這個男人平靜無波的臉上,看到了殺意。
能将他氣成這樣的,還能是哪件事?
“哈哈哈……”程慧茹忽然就笑出了聲,擡眸看向陸與川,“我聽說,霍家那個少夫人很是讓你厭惡,所以,你讓人對她動手了?怎麼樣?她死了嗎?”
聽到這句話,陸與川終于掀了掀眼,冷冷地瞥向她。
“你不惜與霍家徹底翻臉也要要她死,應該真的是恨她到極緻了吧?”程慧茹再度笑出了聲,“可是現在,你又回來發我脾氣,那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陸與川緩緩傾身向前,拇指和食指捏住程慧茹的下颚,“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程慧茹會這麼說,就說明她一直有關注慕淺,也就是說,她一直都知道慕淺的身份。
而從前那場陰差陽錯,到底是誰動的手腳,已經不言而喻。
“是我做的!”程慧茹忽然就站起身來,按着自己的心口,憤怒而瘋狂,“是我在你的鑒定結果上動了手腳!我讓你以為你的女兒,實際上是另一個男人的女兒!可是就算她是你的女兒又怎麼樣?你以為那個女人愛你嗎?她要是愛你,就不會丢下陸沅這個雜種跑到另一個城市!她要是愛你,就不會生下你的孩子給其他男人養!哈哈,她愛你?她根本就是恨你入骨,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系!你心心念念,想了她這麼多年,而她呢?她到死都不想看見你!她那麼早死,都是老天爺給你的報應!報應!”
聽着程慧茹凄厲的指控,陸與川緩緩阖上了眼睛,拿手帕擦了擦手指之後,淡淡地揮了揮手。
随後,他手下的人就開始拖着程慧茹往大門口而去。
“你們要幹什麼?幹什麼?”程慧茹蓦地掙紮着大喊起來,“你們不能這麼對我!陸與川!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怎麼敢這麼對我!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别墅大門開了又關上,終于徹底隔絕了程慧茹的聲音。
陸與川獨自一人在安靜的空間裡坐了許久,才終于起身,緩緩走上了樓。
樓上,他書房對着的那個房間門一如往昔,安靜地閉鎖。
陸與川在門口站立片刻,終于伸出手來,将指紋印上門上的密碼鎖,滴答一聲,打開了房門。
門打開的瞬間,滿室燈光傾瀉而下,照出一間清雅别緻的卧室。
卧室床頭,是一個年輕女人回眸一笑的照片,眉目溫婉,幹淨秀麗,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似乎能看進人心裡去。
這裡,是他為盛琳準備的卧室,然而她從來沒有住過,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
可是又有什麼關系?
陸與川緩步走到床頭,擡起手來,輕輕撫上了牆上那張照片。
她終究是屬于他的。
從頭到尾,徹徹底底,她都是屬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