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淺整理了片刻,終于放下手邊的東西,倚着病床轉頭看向他,“陸先生,其實這樣挺沒必要的。我們原本就是陌生人,以前是怎樣,往後還怎樣,難道不好嗎?”
“我知道你小時候過的并不愉快,所以你心裡怪我,情有可原。”陸與川說,“可是無論你怎麼怪我都好,我希望能夠有機會彌補你,也彌補你媽媽。從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從今往後,你是我陸與川的女兒。”
慕淺蓦地阖了阖眼睛,片刻之後,才微微呼出一口氣,開口道:“我有爸爸,可是他已經去世十多年了,不是你。”
陸與川眼色蓦地一沉,随後,才又緩緩恢複了平和。
“他畢竟撫養了你十年,你當然可以喊他一聲爸爸。”陸與川說,“但是在我這裡,你的身份不會變。”
慕淺聽了,隻是有些淡漠地扯了扯嘴角。
陸沅正好走進病房,對慕淺和陸與川道:“位置訂好了。”
陸與川這才起身走到慕淺身邊,道:“你長這麼大,我沒有跟你吃過一頓飯,這次機會,你總該要給我。”
慕淺沒有看他,靜立片刻之後,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道:“我先請示請示我老公的意見。”
說完,她便翻到霍靳西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慕淺問:“你檢查做完了嗎?”
“剛剛做完。”電話那頭的霍靳西回答。
“有人要請我吃飯,你答應嗎?”慕淺又問。
霍靳西聽了,隻是道:“等我過來。”
沒幾分鐘,霍靳西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而與霍靳西一同出現的,還有特意從淮市請過來的張國平醫生。
慕淺一見到他們,立刻走上前去,挽住霍靳西的同時,迫不及待地就看向了張國平,“張醫生,他的身體怎麼樣啊?之前他的胃總是三天兩頭的出毛病,可擔心死我了。”
張國平微微一笑,道:“其實倒沒有太嚴重的病症,就是年輕人仗着身體底子好,隻顧着上班,三餐不定時,喝酒又多,才把胃給折騰壞了。接下來隻要好好注意保養,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您可是消化科的權威,是國内最出名的專家。”慕淺說,“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就能放心了。”
随後,慕淺才又看向霍靳西,“你聽到沒有?張醫生都叫你要好好保養,你以後要是再敢像以前那麼拼命,我可有醫囑拿出來壓你!”
霍靳西垂眸看了她一眼,說了句“随你”,這才轉頭看向了病房内的陸與川。
陸與川緩步上前,目光先是落在張國平身上,随後才看向了霍靳西,“靳西。”
霍靳西隻是略略一點頭,道:“陸先生這樣的大忙人,怎麼抽時間過來了?”
慕淺立刻搶過話頭,道:“陸先生想約我吃飯,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反正我今天中午也要請張醫生吃飯。”霍靳西回答,“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慕淺聽了,這才看向張國平,立刻捕捉到張國平眼中的怔忡和閃爍,然而很快,張國平便又恢複了常态,隻是微微一笑。
慕淺這才道:“張醫生,那我就把他托付給您了,麻煩您吃飯的時候多叮囑他一些養胃之道,也好讓他那顆千瘡百孔的胃能夠多撐幾年。”
“一定一定。”張國平淡笑着開口道。
慕淺這才又轉過頭,看向身後的陸與川和陸沅。
陸與川眼眸之中沉靜無波,見她回過頭來,才微微笑了起來,道:“這就是可以跟我吃飯了?”
“人總是要吃飯的。”慕淺回答,“我爸爸把我教育得很好,我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一頓飯而已,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