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經哭得淚眼模糊,那張格外蒼白瘦削的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從前那個嬌軟清甜葉惜,在她身上,已然連半分影子都再看不到。
葉瑾帆再度将她抱入懷中,低聲道:“别怕,我們回家了。沒有人可以再逼你離開,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
靠在他肩頭,葉惜卻仿佛哭得更加厲害,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葉瑾帆又緊緊地抱了她很久,才終于扶起她的臉來,低低問了一句:“惜惜,孩子呢?”
聽到這個問題,葉惜猛地一僵,下一刻,卻隻是用力地抓住了葉瑾帆的手臂,仿佛是希望他不要再問下去。
可是葉瑾帆偏偏固執地又問了一遍:“我們的孩子呢?是男孩,還是女孩?”
葉惜緊盯着他,分明已經難過到極緻,仿佛下一刻就會暈過去,偏偏葉瑾帆仍舊捧着她的臉,如同閑話家常一般,絮絮追問:“告訴我,他是什麼樣子的?乖不乖,鬧不鬧?有沒有讓你很辛苦?”
“她死了——”葉惜終于控制不住地喊出聲來,“她已經死了——”
葉瑾帆聞言,卻并沒有任何大反應。
他隻是微微沉了眼波,安靜片刻之後,再度将失聲痛哭的葉惜緊緊抱入懷中。
……
後半夜,哭至筋疲力盡的葉惜才終于在自己最熟悉的床上睡着了。
隻是這一覺她睡得并不安穩,從陷入混沌,到猛然驚醒,中間不過隔了十多分鐘。
隻是她醒來的時候,原本陪在她身邊的葉瑾帆已經不見了。
葉惜僵硬地躺了片刻,終于起身來,光着腳走出了房間。
空曠的屋子裡很安靜,所以很快,她就聽到了葉瑾帆的聲音,是從露台的方向傳來。
他似乎是在打電話,聲音低沉語調急促,飽含愠怒。
葉惜循着他的聲音,一步步上前,終于走到露台入口時,才聽清楚他的最後一句話——
“……總之,我一定要讓霍家,付出該付的代價——”
葉惜腳步蓦地頓住,再沒有上前一步。
而葉瑾帆挂掉電話之後,一時也沒有動,隻是坐在露台的椅子裡,背對着她在的位置,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煙。
葉惜安靜地在入口處立了很久,也看了他很久。
她知道,在他心裡,最重要的事,依然是報複霍家。
她也知道,他不可能帶她離開,去過她想要的平靜生活。
可是她,終究是沒有别的路可以選。
哪怕從此之後,慕淺是真的再也不會原諒她,她終究,還是隻有這條路可以走。
……
翌日傍晚,慕淺拎着一壺湯,又一次準時出現在了陸沅的公寓。
她進門的時候,陸沅正埋頭作畫,聽見慕淺進門的動靜,她猛地擱下筆,蓋上畫冊,這才看向慕淺,“你還真是風雨無阻啊。”
“不啊,很快就有阻了。”慕淺拎着湯走上前來,“過兩天我跟霍靳西去德國,那時候我就沒法給你熬湯了。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叫阿姨熬了湯給你送過來,你還是有的喝。”
陸沅聽了,不由得道:“去德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