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一心頭輕輕歎息了一聲,微微湊上前,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才道:“睡吧。”
容隽自此一覺安睡到天明。
翌日,大年初一一大早,容隽和喬唯一都還沒有起床,喬家的門鈴就已經被按響了。
喬唯一聽到門鈴聲醒來,随即就聽到了自家二叔和三叔一行人的聲音,一見到喬仲興都還沒寒暄幾句,先就問上了容隽。
因為前面幾年也都是這樣,不管容隽年三十那天在不在這邊,年初一這一天總是會在的,因此往年他們都是年初一晚上過來吃一頓飯,這兩年直接就變成了一大早就上門,并且将容隽當成絕對的中心。
喬唯一聽着外頭的喧嘩聲,心頭歎息一聲之際,緩緩轉頭看向躺在自己身側的那隻醉貓。
本以為那隻醉貓應該還睡得不省人事,沒想到她轉頭的時候,容隽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隻是他明顯也是剛剛才被吵醒,眼神空滞又迷茫。
喬唯一伸出手來幫他按了按太陽穴,“頭痛嗎?”
“還好。”容隽回過神來,有些疲憊地回答了一句,随後道,“二叔三叔他們來得可真夠早的。”
喬唯一沒有出聲,隻沉默地幫他按着額頭。
容隽閉着眼睛享受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來看着她,“不想出去是不是?”
喬唯一垂眸瞥他一眼。
容隽頓時就笑出了聲,道:“那不如我們今天就不出去,管他們在外面說什麼做什麼,我們玩我們自己的遊戲……”
喬唯一聽得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腦門,“你倒想。”
她在桐城怎麼陪他胡鬧都不怕,回了淮市終究還是有顧慮的,更何況這裡還是她的家,一門之隔還有她的爸爸在,她哪能這麼荒唐?
喬唯一用力将容隽從床上推起來,“你趕緊去洗個澡,我還要再睡一會兒。”
容隽哪能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臉,道:“知道了,你繼續睡吧,我出去讓他們說話小聲點,别吵你。”
他一出去,說了兩句話之後,外面的聲音果然就小了很多,隔了一道門,喬唯一幾乎聽不清外面的人到底在說什麼。
這樣的情形原本很适合她再睡一覺,可是喬唯一卻是怎麼都睡不着了。
雖然外面說話的内容聽不起,可是她不用想都知道,又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奉承誇獎容隽。
她隻覺得佩服。
這麼些年了,每年都是那些話,翻來覆去地說,關鍵還能說上一整天,這種功力還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雖然她是多聽一句都嫌煩,可是容隽卻能處理得很好。
隻是他處理得越好,她就越覺得有隐隐的不安——她自己都這樣厭煩的親戚關系,容隽還能忍耐多久?如果有一天他沒辦法再容忍了,那他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
她正有些失神地想着,房門忽然打開,容隽端着一隻小碗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見她就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沒睡着。來,先喝點熱粥墊一墊肚子。”
喬唯一這才從床上坐起身來,容隽也不把碗交給她,直接坐在床邊就喂她喝起了粥。
他進來時沒把房門關緊,留了一道縫,這時喬唯一那還沒懂事的小堂妹不知怎麼摸到門邊,從門縫裡往裡面一瞅,頓時就拍掌大笑起來,“唯一姐姐好懶哦,這麼大了還讓人喂粥,羞羞——”
喬唯一頓時窘迫起來,還沒想好要怎麼回應,三嬸已經走到房門口,拉住孩子之後也往門縫裡瞅了一眼,随即就堆了滿臉的笑意:“唯一,你妹妹不懂事,我帶她去管教管教,你們繼續喝粥,繼續喝……”
三嬸一面說着,一面就幫她帶上了門。
随後,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低低的說話聲,分明是三嬸在向其他人講述什麼,再然後,就是衆人一陣欣慰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