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越想越覺得苦澀。
可他不會像他母親一樣去卑微地祈求。
他看過他母親怎麼懇求他父親,又怎樣被忽視和無視。
他不會做同樣的事情,他覺得就尊重蘇顔顔,如果她真的要拉黑他,離開他,那就證明她不愛他。
他秉着尊重任何人的原則,他沒去找蘇顔顔,隻是讓她冷靜下來,好好去思考。
可大概女人就是一種很感性的動物,她們很難真正去冷靜地思考,在跟他交談,因為最終他得到的結果,是蘇顔顔帶着孩子出國,給他寄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他收到協議書的那天,外頭在下雪,他望着落地窗,從那裡頭又見到了他母親倒在血泊裡的畫面。
他心想,如果他再去卑微地乞求,也許他母親的忌日就是他的明天。
可能出于本能想保護自己,他選擇回到殼子裡,豎起堅硬的牆壁,也出于“尊重任何人的意志”這一人生準則,他簽下了離婚協議書。
他的思維是:你不愛我,我不強求你,你若愛我,你會回來。
然而這一分道揚镳,就是五年。
桑漠寒沒想到的是,蘇顔顔卻認為他是愛上了别人,冷暴力,抛棄了她……
他心中既有種無奈又有種誤會被掃空的釋然感覺。
無奈是原來無形之中,他們因為缺乏溝通産生了這樣多的誤會。
釋然是因為,蘇顔顔選擇離婚不是因為不愛他,而是因為……愛他……
他看向蘇顔顔,眼神複雜又帶着一絲清明,“顔顔,你誤會了,我沒有愛上别人,我幫助盛晚煙,隻是因為她對我們家有恩,五年前,她在國外遭受了家暴,我飛去美洲替她處理離婚的事情,那時她丈夫總派人騷擾她,她的精神情況不太好,我才總飛過去幫助她,帶她去心理醫生那裡做疏導。”
蘇顔顔愣住了。
桑漠寒接着說:“不讓你查她,隻是因為她是我的客戶,你想想,我作為一個律師,你卻去查我當事人的檔案,這不是在犯法麼?我讓你别再這麼做了,隻是不想你去做違法的事情。”
蘇顔顔都懵了。
事情是這樣?
可她的腦子告訴她不止是這樣,不止!
她擡起頭,低低又苦澀地說:“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如果你不愛她,你又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冷暴力,精神控制,桑漠寒,你知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覺?我甚至覺得我快被折磨瘋了,然而我都快瘋了,你回來了還是不理我,我感覺我就像在面對一塊堅冰,無論我說什麼都沒有人理我。”
精神虐待,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就像明明沒有做錯事,卻要接受懲罰的感覺,她想要搞清楚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可對方就是不搭理她,不告訴她,讓她自己去内耗,去發瘋,去痛苦。
而他,絲毫不影響,該上班上班,該出差出差,甚至該吃飯吃飯,該見白月光就見白月光。
他忽視她的感受和她的痛苦。
“我很抱歉。”桑漠寒握住她的手,表情很複雜,“顔顔,我也最近才明白的,我人格上有缺陷,你所說的那些,我當時沒有領會,我沒有做好,忽視了你的感受,讓你痛苦,我很抱歉。”
蘇顔顔的眸子輕輕眨了一下,半晌才說:“人格缺陷?是什麼?”
“回避型人格。”桑漠寒看着她,“我今早去看心理醫生了。”
“所以?”
“可能你還不清楚,我家裡的事情,影響我的性格變成這樣。”桑漠寒目光深深,他母親的事,是他心頭永遠的傷疤,可是他很少對人提起,因為人不喜歡被人看見脆弱,尤其是他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