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虎轉過身,看着血泊中的号角者。
此刻,他已經變回人類模樣,看上去,不過是個可憐又弱小的高中生。
他捂着斷掉的胳膊,臉色慘白,渾身鮮紅,頹坐在長椅下,俨然放棄抵抗。
鬥虎看着号角者的眼睛,聲音中透着衆生平等般的莊嚴感:“你是誰?”
号角者歪着頭,臉色平靜得近乎麻木。
“去往哪裡?”鬥虎問出第二個問題。
高中生還是無動于衷。
獸的反應似乎都在鬥虎的意料之中,他停頓一下,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選擇寬恕,還是死亡。”
從始至終,号角者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直到鬥虎問出第三個問題,它眼底破碎的光澤一閃而過,高陽甚至從裡面看到了一絲輕蔑和憐憫。
“死亡。”号角者回答。
鬥虎十分掃興,搖頭道:“我真懷疑你們是一個廠裡批量生産的,跟複讀機似的。”
号角者不再言語,他仰起頭,胸腔誇張地隆起,喉嚨古怪地蠕動着,嘴裡發出了不可思議的聲音。
那是一種高亢、空靈、哀傷的幽咽,像深海中的巨鲸,在為某種古老的命運而哭泣。
高陽隻覺十分耳熟,忽然間,他想起來了!
童年的夏夜,他在爺爺房間外偷聽到了這個聲音,第二天,爺爺死了。
——難道爺爺是号角者?!
高陽不寒而栗,他忍不住朝号角者喊道:“你在唱什麼?回答我!”
年輕的号角者沒有回答,他的“歌聲”戛然而止,他緩緩垂下腦袋,胸膛不再起伏。
他死了。
确切說,他加快了自己生命的結束。
高陽愣在原地,一時間感到非常迷惘。
“老師,所有獸都這麼的……”黃警官尋找着措辭,“壯烈麼?”
“倒也不是,号角者很特殊,獸化之後依然能保有近似人類的理智與情感。”
鬥虎咂咂嘴,“所以嘛,我們才會試圖跟他們交涉,可惜,他們的嘴太硬,根本撬不動。”
白兔歪了歪頭,“溫馨提醒,像殺伐者、吞噬者這類,基本嗜血如命、不死不休,别浪費時間提問了,直接砍翻就行。”
“見識過了。”黃警官想起不好的回憶。
“好了,補課結束。”鬥虎拍拍手,“繼續行動前,先複盤一下現階段。”
鬥虎看向高陽,“你先來,有發現什麼疑點麼?”
高陽回歸理性,整理思緒,他點點頭:“有。”
“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