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守一口可樂差點噴出來,“咳、咳咳,臭小子!我那是吹牛呢,你還當真了!”
青翎的眼睛不知何時被點亮了光彩:“叔叔,跟我說說吧,我想聽。”
“呵呵,行。”高守放下可樂,揉了下鼻頭,頗為炫耀:“我跟林月的緣分啊,那真是愛情片都不敢這麼拍……”
高守生活在農村,托他爸(高陽爺爺)朋友的關系,初中畢業就進了當地的紡織廠。
雖然奶奶希望高守繼續上高中,但高守盡管腦子聰明,卻不愛學習,而且那年代能進紡織廠當工人,是不少人夢寐以求的鐵飯碗,高守的哥哥也是一畢業就進了紡織廠。
在紡織廠的工作三班倒,不過高守是“關系戶”,又有哥哥照顧,不用上夜班,每天朝八晚五,廠房、食堂、宿舍三點一線,日子規律到無聊。
高守每天在食堂吃了晚飯,就跟着幾個工友跑去廠外鎮上的一個老婆婆開的小商店待着。
幾個年輕人也不做什麼,一人買一瓶汽水,再買點瓜子花生之類的零食,蹲在商店外的馬路牙子上,看美女。
商店馬路的斜對面,就是鎮上唯一的一所高中,高守幾個人,就等着高中生們放學,看女高中生。
幾個人專挑漂亮的女高中生欣賞,還私下給她們取名字,打分。
“這不就二流子麼?”高陽聽到這,一臉的嫌棄。
“你才二流子,你全家都……”高守意識到不對,立刻住嘴:“你爸我有正經工作,幹活累了一天,看看青春靓麗的女高中生怎麼了?”
“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對異性有好奇心,這不是人之常情麼?”
“我們又沒上前調戲她們,口哨都沒敢吹,就遠遠地看上兩眼,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二流子了!”
“好好好,我錯了,爸你别激動。”高陽哭笑不得。
青翎也在一旁笑。
“小翎。”高守看一眼青翎:“當年高陽她媽媽呀,跟你一樣漂亮,長得高高瘦瘦,白白淨淨,頭發又黑又長。不過呢,她性格沒你這麼開朗,很沉默,總是冷着臉,我們都叫她雪人……”
每一次,林月出現,高守的同事都會推搡高守:“老高快看,你的雪人出來了。”
蹲在路邊的高守汽水都忘了喝,咬着吸管,盯着人群中的林月。
夏天,高中女生們穿着白襯衫藍裙子,林月在其中格外出挑,她頭發很長,紮着一個大辮子。
她通常跟兩個女同學一起放學,總是走在靠裡邊的位置。
她微微颔首,不怎麼說話,兩個同學嬉笑打鬧時,她偶爾才會跟着拘謹地笑一下。
林月每次一笑,高守的心就像春風拂過的湖面,輕輕蕩漾一下。
幻想中,高守已經無數次上前跟林月搭讪,潇灑風趣地逗得她笑靥如花。
現實中,高守隻是蹲在馬路牙子上,眼睜睜看着她跟同學一起背着書包放學,不一會就消失在路口。
偶爾,她也會跟同學在路邊的小吃攤,或者文具店逗留一會,對高守來說,這都是額外的福利。
高守這一蹲,就是一年。
高守的同事們,在起初的新鮮勁過後,就不怎麼來了。
他們更喜歡去歌舞廳跳迪斯科,認識一些奔放熱情的社會女孩,他們學着雜志上的明星,穿起花襯衫和喇叭褲,頭發抹上摩絲,抽煙喝酒談戀愛。
高守外形不錯,偶爾也跟同事門去舞廳跳舞,不少女孩對他感興趣,高守卻不為所動,因為他心裡有人了,那就是從沒跟他說過話的“雪人”。
即便沒人陪伴,他每天還是會準時去小商店,喝一瓶汽水,等着林月放學,再目送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