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給格裡高注射應急藥劑:“手和眼睛怕是回不來了,得用義體,剩下的傷我能幫你恢複六七成。”
格裡高點點頭:“挺好,挺好。”
忽然他想到什麼,擡起頭:“賽博手臂不影響碼字速度吧?”
“不知道。”一石苦笑:“回頭你問賈博士。”
格裡高掏出一根煙,慢慢點上:“其實我也考慮過語音寫作,始終習慣不了,敲出來的字和念出來的話,始終隔了一層東西。”
“口頭彙報呢?”高陽說。
“哦,這個不影響。”格裡高讪笑一下,迎上高陽的目光,他似乎沒變化,又好像全不對了。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某出戲劇進入到混沌、微妙的平靜期,等待它的是無可避免的爆發和失控。
格裡高彙報完暴食之戰,本就沉重的氣氛雪上加霜。
作為親曆者,格裡高已經熬過最難的時候,反而很平靜。
他觀察大家,發現一個頗有意思的現象:雖然每個人都很沉痛,但親曆隊友犧牲的人悲傷得更從容。
剩下的人,則悲傷得更加劇烈,他們的良知似乎不允許他們跟親曆者一樣從容,仿佛這是一種深深的冒犯。
這導緻他們的悲傷中多出一些用力過猛的矯飾,這矯飾稱不上虛僞,僅僅是幽微人性的複雜産物。
突然間,巨大的徒勞壓垮了格裡高。
因為他覺得此刻值得書寫,又不知如何書寫。
一直以來,他都想用文字記錄真實,可文字永遠隻能盡量概括真實而無法替代真實。
真實是發生在眼前的須臾永恒,而非文字镌刻出的鏡花水月。
“萌格裡高回過神時,發現高陽正單膝跪在小女孩身旁。
高陽聲音冰冷:“接下來的敵人很可怕,可能我們都會死,你還要參加麼?”
“嗯!”萌羊雙眼通紅,用力點頭。
“為什麼?”高陽問。
“因為,我是戰士。”萌羊目光堅定。
三秒的沉默,高陽點頭:“好。”
高陽起身:“奈奈,将昏迷的人送回千禧樓,給你二十分鐘。”
“哼!吾王隻需十五分鐘!”奈奈說。
高陽看向其他人,“原地休整,十五分鐘後出發。”
“隊長,你找到傲慢了?”了了問。
“嗯。”
蒼劫三時辰降臨時,高陽通過的連結,反向感應到王子凱的大緻位置,正是他獸格蘇醒的地方——枯井處。
王子凱想必也第一時間察覺高陽的位置,但他言出必行,沒來找高陽。
兩人默契地等着這一刻,仿佛宿命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