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她困于那漆黑又密閉的空間,困于這無窮無盡痛苦折磨,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回憶。
回憶那些美好,以抵消痛苦。
或許她也曾有過希望,希望有人會聽到她的呼籲,或者從天而降來救她。
直到時間太久太久,回憶無法壓制痛苦,卻更衍生了渴望,她好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兒,看她憨憨的臉,看她靈動又水蒙蒙的大眼睛,抱着她的膝蓋,軟軟喊她媽媽。
再不會了。
她再也見不到她了。
砰
一直在腐爛又修複的她痛苦到以頭撞牆。
血迹,濺射。
她沒死。
傷口又在複原。
後來她再也沒尋過死,因為忽然察覺到她再也出不去,但她不能死。
開采不會停止,她就不能死。
因為女兒還在外面。
可她還是死了。
不知道死了多久。
一層皮幹巴巴貼着已經隻有黑癟幹肉的骨架上,那曾濃密柔軟的一頭秀發如今也軟趴趴貼着頭皮,她的眼珠子還在,但黑白已經不分明,有點兒腐爛又沒完全腐爛的感覺。
那雙手傷痕累累。
指甲都斷了好幾根,血已經幹了。
她就那麼坐在那兒,頭歪着,秃秃看着所有人。
人,死人,他們見的太多了,光是這個戰場外表比她恐怖的喪屍就不盡其數,可這個女人卻懾到了所有人。
因為她的死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的生跟這末世的源頭息息相關,她的死,卻是整個世界整個時代的悲哀。
她是被命運苛待的女人。
她也是尹幽的生母。
喪屍嘶吼在即,喧鬧,太喧鬧。
幸存者這邊卻都很靜,哪怕在厮殺。
因為不敢觸怒尹幽現在的尹幽太安靜了。
安靜到讓那些喪屍都不敢在她附近嘶吼,都離得遠遠的,也隻有秦魚站在她邊上。
也是怪異,到現在她們還沒打起來,那墨爻也依舊在跪着。
“自小我就覺得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樣,偶爾能知道别人在想什麼,那時候以為是讀心術,後來才知道可以侵入他們的靈魂,隻要我願意。不過那些人都太過蠢笨,靈魂也太過無趣,我倒也鮮少有興趣去侵入他們的靈魂。我媽媽失蹤後,沒人告訴她到底去了哪裡,我太想她了,想着想着,竟然能夢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