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太多,太累了。”
她擡眼,蒼白面頰似春雨绛後的一池青荷,又死落秋時的一地黃杏,青之微涼,黃之暖色。
極美,卻怅然。
尹幽卻嗤了一聲,言語薄涼。
“不是你怕累,而是你對他們太溫柔。”
他們是誰,心知肚明。
蕭庭韻他們亦懂,一時寡言。
但他們沒說話,因為隐約覺得這個邪選的神明是唯一能站在同一階層跟秦魚平等對話,并讓她吐露一些隐秘。
他們做不到的事,這個女人能做到。
那就多看一會……
但還能看多久?他們似有預感。
一種可怕的預感。
“時空不可逆,已走的滄海不回流,已散的雲煙不聚首,失去的人不可求。
我花了這麼多年都忘不掉的事,怎麼能讓他們再經曆。”
秦魚表情平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淡,指尖默默撫着袖子上的花紋,這微低頭言語的樣子,溫柔到了骨子裡。
尹幽知道她意指的是什麼。
她看過秦魚的靈魂記憶,從高樓落下,在眼前摔爛的女子……血肉腦漿濺一身。
秦魚忘不掉,放不下。
這種執念便是她能莅臨天神階也無法擺脫。
因為越強大,越執着。
尹幽緘默,她想了下自己幼年日夜感受過的生母痛苦,其實她也沒忘。
隻是不肯對人言。
道歸道,前塵歸前塵。
但顯然,秦魚這讨厭鬼知道這個秘密。
“但現在的你,就是他們正在經曆的。”
尹幽一說,衆人且見到秦魚身上……毀滅金絲遊走,像是天賜的華衣美服,神耀榮譽一般,其實是煙火粲然後的落寞。
也是此時,衆人才能在這樣的落寞跟寂靜中品出戰後的景象。
滿地荒蕪,蒼野覆塵,她坐在那兒,形體骨肉皆無暇,眉眼盡風華。
是的咯,從一開始到現在,從口罩覆滅到現在,又有幾個人有心或者留意到她的樣貌呢。
秦魚是秦魚,神是神。
神何等模樣,何等氣質,戰鬥的人如何去觀望,如何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