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在這邊多待回,别折騰了。”
秦魚說罷,抱着嬌嬌出去,正要走,卻見湛藍出來送别。
“這麼儀式的麼?”秦魚失笑,卻見湛藍擡手,袖口微蕩,帶着幾分酒意的清軟姑娘指尖勾着一壺酒。
“你似對這類酒鐘愛幾分,我偷偷藏了一壺,這怕是我第一次偷東西了。”
頓了下,湛藍扶着柱子,看向方有容兩人,喃喃:“師兄師姐可怪罪?”
兩人不置可否,都無聲進了屋。
屋外,天地寂靜,湛藍别過臉,看向秦魚,并不多言,隻淺笑着要目送秦魚離去。
秦魚才抱着走到懸崖邊上,冷風來,回風飄雪,她沒走,隻是轉身了。
“天生是個好姑娘,不善撒謊,不要為難。”
湛藍一怔,後失笑,又苦笑,緊接着,這種笑帶了幾分難以控制的悲傷。
她的眼角猩紅,壓抑了方寸,克制了殇意。
“好麼,又讓青丘你看出來了。”
“其實,修道百年,我并非舍不得這日月光輝,也非離不得這長生大道。我隻是……隻是舍不得這裡吧。”
她扶着柱子,斜靠着,體态無力,面色素白,一雙眸子隽入了月光雪色,像是要留住這無暇光塵。
“我不知道……日後還去哪找到這樣冷卻這樣好看的雪山了。”
秦魚略偏頭,瞧了一眼,道:“山永遠不會走,走的永遠是人,你舍不得離它,又怎知道它也想留你?”
這種說法委實溫柔。
湛藍懂,隻是……
道基已損,未來已毀,縱然無阙絕對會繼續留着她,保她一世安穩,甚至會竭力修複她的損傷,這是之前她的師尊跟幾個峰主一緻表态的事情。
但……她自己做不到吧。
“其實,我隻是想送你一程,别無其他。”湛藍忽斂了怅然之意,粲然一笑。
秦魚颔首,“我知道,那你想過沒有,明明順着你的謊言,讓你于風雪中送我一層,來日你悄然末于凡塵,做那世間一凡人,從此不相見,盡緣分。”
“這是順你的心。”
“可我為何非要說破?”
“非我賣弄我的聰明,而是想讓你明白……”
單手抱着嬌嬌,騰出一隻手來,剛好一卷風雪來,秦魚探手入其中,雪花繞于指骨皮肉,涼于指尖。
“這天地山河何其美,但越浩瀚越兇險,越是壯美無邊。”
“風雪有涼,赤焰有灼,星辰與光同塵,朝陽與冷月更替擦邊才有天地萬丈霞光。”
“道,如履薄冰,不可預知兇險。”
“這條路不是誰都可以走的。”
湛藍被震撼到了,久久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