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背影是個女的,穿着也不像其他女修仙氣飄飄各種長裙,倒是幹練一襲劍道服,素白衫長褲,外罩深藍沙綢,腰肢束玄墨劍配帶,垂懸簡練古樸長劍。
她背對着,一手按着欄杆,一手輕抵着劍柄,修長手指勾着劍柄懸紋,護腕劍套将她小臂纖細曲線顯露得極好,上烙金屬質感。
一個劍客,一個女劍客,所有的細節都應該跟劍有關。
但她給人的感覺是——這遼闊天地,這寂寥神絕的天池,這可觀前塵未來的池井,這荒蕪的歪脖子樹,這靜态的背景,那一把她握着的劍,那一片天地飄着的雪,都理應跟她有關。
然後來了一縷風,風來,也不知是要帶走什麼,還是帶來了什麼,有些涼,她側身轉了過來,瞥一眼。
堪稱驚鴻一瞥,沒有回轉。
但風無休,所以她那束起的青絲飄動了。
及腰的發尾,垂肩的疏泠墨色,臉龐額側随風輕曳,妝點的既不是軀體的筆直蒼勁之外的柔軟飄渺,也不是單薄削肩之下的豐重潤色,而是她輕瞥回眸之下的眉眼。
在那眉眼神與仙的豐和之外添加寥寥幾筆,讓她不跟這人間煩惱輕别離。
三千煩惱絲若是在天宮仙山深處瀑布成流,最終都不堪在人間溫煮一壺燒酒。
對視了。
應該說……是她俯視了。
但還是可以對視的吧。
一秒,兩秒,三秒。
矮冬瓜感覺這位女劍客看到了自己後那雙眼裡一刹顧盼之後自然靜谧下去的寂靜從容。
秦魚:卧槽,熟人!——那姜帝臭癟三像霸王硬上弓的絕色大姐姐,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女劍客看到了矮冬瓜雙眼裡一刹驚訝點燃後的歡喜,滿天煙火燦然,又落地不熄滅,萌萌成盛開花色。
但!
她的目光寥寥往下落,掃了那小肉手攥着的棱刺上。
從她背後踮腳靠近手持武器……
刷!秦與把棱刺往後背一插,用它撓背,一邊撓一邊輕快走過去,且嘴上甜甜道:“大姐姐,大姐姐,你别想不開,這世上沒有什麼放不下的。”
喊着的大姐姐沒說話,平靜看她跑過來,到自己跟前,順勢收了棱刺,一臉焦慮擔憂。
不說話,但大姐姐偏眸掃過身後池子,像是十一。
秦魚順着一看,表情一僵,下意識扒着欄杆爬上去伸出小短腿比對了下。
很好,連她的腰都淹不到。
這狗屁臭池子!操!
“還好,還好,這池子好矮哦,不然我真怕大姐姐你出事,欸,出門在外,我總能遇到一些遇人不淑被人渣騙的漂亮小哥哥小姐姐,能幫一把是一把。”
然後秦魚就看到這個大姐姐用幽深的目光看自己。
讓她心裡毛毛的。
手指戳了戳欄杆,秦魚擠出笑臉,繼續甜甜問:“不過你是大姐姐,不是小姐姐,當然不會被騙咯,對了,大姐姐你叫什麼啊。”
她沒說話,隻移開目光,看着池子,片刻後,才淡道:“方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