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眸子一縮,立即讓軍士進來,吩咐人去查探。
魏琮深深看着陸昀:……這個妖孽啊!
就坐着說幾句話的功夫,連動都沒動,就讓那公主沉迷于他美色,被他勾搭着走了。
這人要是真喜歡一個人,去引誘那人,天下沒有女郎抵抗得了陸三郎的風華神韻吧?
那羅女郎……能和陸昀這樣的畫皮妖談情說愛、眼看着就要婚嫁的羅女郎,想來也不是簡單人物。
……怕了怕了,你們這對男女自己勾搭着玩吧,我老魏不摻和你們之間的情愛,不想着勾引誰出牆了。反正我也勾引不起。
……
魏将軍心酸無奈,忌憚陸昀;北國使臣團聽說南陽這邊放他們一馬,次日送他們去建業,松了口氣。雖疑惑這樣的事怎麼能輕易解決,使臣團的人問話公主,公主寒着臉,推脫身體不适誰也不見。因并不覺得一個送去和親的小女子能鬧出什麼事,問話不了了之。怕夜長夢多,雙方都巴不得北國使臣團趕緊離開南陽,第二日,出行車馬就備下了。
南陽諸人眺望這支目的不純的使臣團前往建業,等着來自建業的指示。
一連十數日,時間入了十月初,北國公主使臣團浩浩蕩蕩地離去。因陸昀忙着這些事,又是連續數日,羅令妤沒有見到陸昀了。
金芳催蕊,玉露零香。
某日傍晚時分,雲層濃厚,密雨前夕。院中桂樹成蔭,羅令妤和幾個羅家娘子立在桂樹下,拿着竹竿打桂花。桂花之美之盛,在于“落花如雨”。地上鋪着綢緞,用來接上空灑落的桂花。仰目時,竹竿輕挑,光線柔暗下,便見鵝黃、金黃、橙紅色的花密密麻麻從枝頭灑落,米粒般纖小的花如雨點,鋪蓋一院,将地上的綢緞織就,琳琅層疊,清馨芳香。
桂樹郁郁青青,端莊秀美。綠沉沉下,臨邊池塘上也鋪着丹桂花,随水流動。
還有些花如凝固般,停留在半空中,如淩空定格般。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樹下陰暗看不到光的地方生了蛛網,蛛網籠住了金黃色的花瓣,蛛網本身細小,人眼很難看清。拿着竹竿在蛛網上輕輕一挑,那盛着的分散的花便重新浩浩蕩蕩地落了下去。
侍女靈玉看得瞠目撫掌:“我隻在開善寺後院見過這麼密密麻麻的桂花……原來你們這裡的桂花更盛!”
羅令妤蹲下,提着香袋挑選桂花,笑吟吟道:“都是差不多的。桂花用處太多,用香用藥用食皆可。待我調制出來,讓你第一個實驗。”
她再扭頭與南陽這邊的羅氏女郎們說:“桂花作糕,糖桂花為多。我此次從建業回來,帶來了他們那邊好吃的糯米、蓮藕。我們可以試着做桂花糯米藕,桂花栗子羹。溫潤剔透,滿口芳菲……我學了那邊的配方,幾位姐姐賞面品嘗呀。”
羅令妤沉吟:“我還想研究下配方,保糖桂花二十年不壞,有些想法,與姐姐們交流。”
幾個女郎驚喜道謝,并答應來幫忙。
侍女靈玉更是誇:“女郎什麼都能倒騰,如此有趣味。連打個桂花都能折騰出這麼多東西……跟女郎在一起,生活永不無趣,婢子真是好福氣。”
事實便是如此。羅令妤是個極為重趣的女郎,她喜歡搗鼓各類新鮮的技藝、遊戲,她可以做出漂亮的花箋,也能蒸出可口的糕點;可以煮茶,也可以領着院子裡的侍女們花一春天的時間去采早露。
極為重視生活品質,趣味連連。
世間所見的士族女郎,少有她這般靈動妩媚的。縱是有時心眼多些,心眼卻從來沒有磨掉她的高雅品味……郎君如何不喜?
侍女們敬佩羅令妤,羅家的娘子們則心情更複雜些。同是士族女郎,家裡的這位堂小姐,穩穩壓着她們一頭。這會兒婚配,前腳不肯退親,後腳就有來自建業的陸三郎求娶……羅令妤的運氣,好得讓人嫉妒。
有女便酸溜溜說道:“妹妹也不要整日在摘花、搖花、曬花了。你再這樣不管不問,陸三郎都要被搶走了。陸三郎好久沒來看妹妹了?他是去和那位北國公主勾勾搭搭呢。今天北國公主離開南陽,聽說陸三郎送出去好遠。公主回頭,戀戀不舍之态,大家都看到了。”
羅令妤提着香袋的手一頓。
另一女便作驚訝狀,為羅令妤遺憾道:“倒不一定是陸三郎變心,而是國事更重要。果然,世上哪有什麼隻愛一人的好郎君?就羅妹妹這樣的才貌,都攏不住男人心。在陸三郎這種人眼中啊,國事是國事,情意是情意。分的如此清晰明白。妹妹再美,也敵不過郎君的抱負呢。”
她們一迎一合,說得起勁。
見身材曼妙的羅令妤忽而站了起來,手上提着沾着桂花的香袋,裙裾灑落曳地。羅令妤拂了下耳畔落下的青絲烏發,她漆黑溫玉般的眼眸望向院門口,學其他女郎那樣,作出訝然驚喜狀:“雪臣哥哥,你怎麼來了呀?你什麼時候來的?”
其他女郎:“……?!”
猛吸一口氣,心裡說着“不可能”,她們齊齊扭頭,随羅令妤一起看向院門口。然而千真萬确,不可能認錯,她們看到那位身形颀長、如松如竹的清俊郎君,正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