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她都靜不下心複習。熬到了圖書館閉館,她回到宿舍。宿舍門果然是緊鎖着的,裡面烏漆麻黑,一個人都沒有。
傅斯恬拿椅子抵住門,給她們留了門,自己一個人洗了臉,洗了澡,關了燈,爬上了床。
她睡不着,抱着小兔子,盯着天花闆,聽放在枕邊的手表裡,秒針一秒一秒走過的聲音。短暫,漫長,沒有止境。就好像她陪母親在那個筒子樓裡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母親一直沒睡,她抱着小兔子窩在母親的懷裡,閉着眼睛裝睡,床頭鬧鐘裡的走針,在黑夜裡無比清晰。
遠方傳來了人群的歡呼聲和煙花聲。傅斯恬想,新一年又到了啊。
新一歲也到了。
可隻剩小兔子了。再也沒有人會在這個舉國歡慶的日子裡告訴她,來來,你的生日,是比新年更值得慶祝的。因為你的到來,媽媽才不再害怕未來的。
在零點的鐘聲裡,在新一歲的新一秒裡,傅斯恬忽然鼻頭發澀,淚流滿面。
可來來如果害怕未來呢?
手機震動了好幾下,傅斯恬沒有理會。她埋頭在兔子絨毛裡,緩了好一會兒,忍住了眼淚,手機又震動了起來。她吸了吸鼻子,點開手機,是陳熙竹和高中同桌、高中後桌男生,還有一條不知道是誰發的的生日祝福和新年祝福。
傅斯恬坐起身子,擦幹淚,一條一條地回了謝謝。
通知欄裡,qq消息不時跳出,傅斯恬戳進去,是班群裡刷屏的“新年快樂”。她退出對話框,突然發現置頂的時懿有未讀消息。
總共三條,外面可以看到最後一條是“新年快樂”。傅斯恬情緒好了點,點開時懿的對話條,聊天記錄框裡,原來時懿給她發的第一條是:“生日快樂「蛋糕」”。
時間是,零點零分。
傅斯恬心髒一下子像被什麼擊中了,停了一拍,猛地炸開。睫毛上還挂着點濕潤,笑卻不自知地挂滿了嘴角。
時懿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零點和她說生日快樂的人。可時懿記着她生日,專程零點給她送祝福這件事,已經足夠令她快樂了。
“謝謝。”她回時懿。
時懿幾乎是秒回:“在宿舍嗎?還是出去玩了?”
傅斯恬回:“在宿舍。”
時懿說:“那你等我一下,我過去找你。”
???
傅斯恬大腦當機了一秒,随即像被什麼燙到尾巴了一樣,一骨碌就翻下了床,手忙腳亂地沖進洗手間要洗臉。可剛剛拿到毛巾,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傅斯恬驚慌失措,隻好直接打開水龍頭,雙手合攏接水,往臉上一撲,接着用睡衣的袖子胡亂擦兩下,燈都不敢開地去開門了。
時懿不知道是不是從外面剛剛回來的,穿着毛衣和長款的寬松呢大衣,整整齊齊的模樣。走廊的燈很亮,傅斯恬希望時懿不要發現自己的眼睛有點紅。
時懿問:“宿舍都睡了?”
傅斯恬說:“沒有,她們都出去玩了。”
時懿沉默了一秒,沒有多問,從身後伸出了一隻手,遞來了一塊精美的小蛋糕:“生日快樂。”
傅斯恬整個人瞬間被點亮,時懿接着說:“這是我作為團支書,代表工管六班同學送給你的祝福。”
“謝謝。”傅斯恬伸手接過,腦袋悄悄地耷拉了。是公事公辦啊。
沒想到時懿頓了頓,另一隻手也從身後伸出來。是一個素雅的紙袋子,她說:“這個是我個人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快樂。”她又祝福了一次:“新一歲,萬事勝意。”
傅斯恬完全呆住。她低頭看時懿手上的紙袋子,咬着下唇,怕自己一擡眼,滿出來的喜歡就要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