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就琢磨起了傅斯恬和時懿床裡的星光。是投影儀吧?時懿很寶貝,都沒打開給她看過的那個?一起看着星星睡覺?還挺浪漫的。不過,那麼睡不難受嗎?她們倆人到底怎麼回事,一會兒僵得厲害,一會兒又能好成這樣。
啧啧啧,太神奇了吧。而且時懿還神秘兮兮的。
将降睡去之際,她腦海裡忽然浮現過什麼。簡鹿和猛然睜開眼睛,瞌睡蟲被自己這個大膽的猜測驚跑了。
她越想越精神,徹底睡不着了,恨不得天馬上亮起來,她的猜想可以馬上得到證實。
她的猜想真的很快得到了證實。
天亮了,時懿和傅斯恬雙雙落枕,兩個人捂着脖子一臉菜色。傅斯恬更糟糕些,好像還感冒了,鼻子完全堵住了,說話聲帶着鼻音,沙沙的。
時懿面色凝重,又是摸手又是摸額頭,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簡鹿和頂着個黑眼圈,瞳孔地震。
等到時懿和她說不用等她,她今天和傅斯恬都不去圖書館,在宿舍複習時,簡鹿和已經消化了大半,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了。
斯恬也太厲害了吧。
時懿一直是一個很有主見、很理智的人,簡鹿和不擔心她的選擇,隻是太驚訝了。既然時懿還不準備和她說,她便也體貼地不挑明。
她和尹繁露結伴去圖書館。時懿再三确認傅斯恬不去醫院後,便不讓她出門,自己下樓買了早餐上來,監督着她吃飯、吃藥、多喝水,像呵護着什麼保護動物一樣。
兩人一起在書桌前複習,每隔一個小時,時懿便會接好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水送到她的手邊。
傅斯恬擔心這樣會影響到時懿複習的狀态,表示她會自己記着的,讓時懿專心複習。時懿卻隻是應聲“沒事”,下個小時,傅斯恬還沒反應過來前,她又準時起身幫她接好了水。
說不甜蜜,那是假的。傅斯恬自認不是嬌弱的性格,多年來生病難受,她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硬挺過來的。她以為,病中脆弱這件事從來不屬于她的,可望着時懿彎腰為她接水的側影,她才明白,原來隻是母親離開後,再也沒有人允許她嬌弱過了。
她胸中發澀,身體難受着,心的跳動是前所未有的鮮活。很多陌生了多年的情緒,時懿把它們還給了她。她不知道重新感知這些是不是好的,但她不想壓抑、不舍得抗拒了。
時懿擔心她前段時間把身體糟蹋太過了,有心想要幫她補補,又擔心感冒吃不得太油膩的,便隻好先定了一家味道不錯的粥店外賣。
味道是很不錯。饒是傅斯恬胃口不太好都吃了大半碗。
時懿放下心,表示喜歡的話晚上可以再點。明天感冒好點的話,可以吃飯,點些炖湯,冬天喝着也舒服。
傅斯恬點頭,腦袋裡卻在思考另一件事。這樣太讓時懿破費了。外賣單她沒有看到,但從包裝、餐盒與一次性餐具的質量來看,價格一定不便宜。她不知道别的情侶是怎麼樣處理這樣的問題的。直接問時懿多少錢,她把錢還給她,她莫名覺得尴尬;可什麼都不表示,心安理得地享受,她更沒辦法做到。
她再一次在心裡做加減法,午睡前,她悄悄給時懿的支付寶轉了100塊,當作這一天的餐費。錢轉過去以後,她睡不着了。她再一次意識到了她和時懿之間存在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卡裡的錢捉襟見肘。她能付得起今天的餐費,她可能就付不起明天的餐費。而這隻是時懿的正常消費水平。她從不刻意遮掩自己的貧窮,可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最想做的竟不是和時懿坦白溝通這件事。
明明藏不住的,明明甚至時懿可能早就看出這件事了,可她卻還是很想藏下去,藏久一點。能藏一時是一時。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是支付寶有消息。
時懿把100塊錢轉回來了,問她:“?”
傅斯恬把錢再轉過去,“粥的錢呀。”
時懿把錢又轉了過來:“不收。别轉過來了。”
“我們之間需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傅斯恬想點“轉賬”的指尖頓住。時懿的話又過來了,“下次你請客,我也不會和你客氣的。”
“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快睡覺吧。”
傅斯恬猶豫兩秒,說:“那明天的外賣我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