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恬?今天這麼早?”時懿舒緩的聲音從聽筒那端傳來,一瞬間傅斯恬緊繃着的弦放松了下來。
好像所有的猶豫,所有的迷茫,都在時懿的這一聲叫喚中找到了答案。
容忍退讓是有意義的,至少它們讓她遇見了時懿,擁抱了星光。她不知道好人究竟是怎麼定義的,但她知道時懿是什麼樣的人。
她想成為時懿那樣的人。
想成為時懿期待她成為的那種人——不需要委曲求全,問心無愧就夠了。
耳邊時懿的說話聲潺潺動聽,天際星辰閃爍,傅斯恬伸手隔着虛空觸摸星星。
笑慢慢躍上她的眼眸。
她終于抓住了打開枷鎖的鑰匙。
時懿在與她商量明天的行程,她問傅斯恬幾點到車站,她去接她。傅斯恬想讓她多睡會兒,便說她可以直接到酒店找她。
不遠處有腳步聲響起,傅斯恬側過頭,路燈下,傅建濤在幾米之外停下了腳步,注視着她。
傅斯恬和時懿打了個招呼,挂掉了電話。
傅建濤再次提起了腳。
他走到傅斯恬跟前,溫和道:“外面冷,回去吃飯吧。我和你奶奶說好了,她同意你明天回市區了。你安心地帶同學去玩,别擔心家裡。”
傅斯恬看他兩秒,心裡有些難受。平心而論,叔叔對她很好了。很多時候,他夾在中間也不容易。她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你,叔叔。”
傅建濤笑了一聲:“說什麼傻話,走吧。”
他和傅斯恬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并肩走着,“老人家思想跟不上時代,又固執得不得了,你别和她一般計較。”他開解她:“我和她做了幾十年的母子,有時候也會被她氣到。但她畢竟是長輩,有時候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我們這邊耳朵進去那邊耳朵出去,當沒聽到好了,不用和她争論。”
傅斯恬勉強“嗯”了一聲。
傅建濤又說:“回去你給她點台階下,和她認個錯,這件事就過去了。”
傅斯恬腳步頓住,“叔叔……”
傅建濤側目看她。
女孩雙唇顫了顫,說出了口,“可是我沒有錯。我不想認錯。”
傅建濤愣了一下。傅斯恬一貫和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傅斯恬這樣強硬的态度。燈光下,女孩的雙眸烏黑閃亮,堅定沉毅。她的臉龐猶帶青澀,卻已經完全褪去了幼時的稚嫩。
傅建濤忽然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女孩已經悄悄地長大了。
是從堅持要報申大開始?又或者更早以前?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那麼順從,不再那麼聽話。
興許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傅建濤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息了一聲,用寬厚的大掌揉了一下她的頭,沒再勸什麼了。
他其實一直擔心她性子太軟了,容易受委屈。懂得拒絕,懂得反抗了,也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吧。
想到這,他想起件事,“明天剛好是情人節哦。”
傅斯恬緊張,“是……是啊。”
“來的是男朋友嗎?”傅建濤打直球。
傅斯恬驚愕,下意識否認道:“啊,不是。”可眼神卻閃躲開了。
傅建濤一下子看穿了,“談戀愛也沒關系的,我不是你奶奶那種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