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地合上了。
時懿和傅斯恬依舊都沒有聽見。
主卧室的浴室門前,時懿穿着睡裙在敲門。
傅斯恬進去洗澡大半個小時了,還沒有出來。她擔心她是不是酒力上來,在浴室裡睡着了。
傅斯恬裹着浴巾,握着電風吹站在剛剛擦幹淨水霧的鏡前,一無所覺。
時懿不放心,直接推門進來了。
一直等到她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電風吹,傅斯恬才如夢初醒,微微張唇,一副驚訝的小模樣。
時懿好笑:“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專注。我都進來多久了。”
傅斯恬不好意思地笑:“我照鏡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一樣了。”
時懿擡起手,打開電風吹的開關,幫她吹頭發:“哪裡不一樣?”
“長大了。”傅斯恬看着鏡子,嬌軟地說。
鏡子裡,時懿的眼睛笑了起來。她故意問:“你是指哪裡?”
哪裡?還能是哪裡?傅斯恬疑惑了兩秒,反應過來,耳根瞬間發燙。
“時懿……”她嗔她。
時懿輕聲笑。
傅斯恬解釋:“我是在想鹿和說的十年。十年說久好久,說快也好塊。我想起十年前,好多事感覺還近在眼前。”
比起十年前寄人籬下,完全隻能依靠奶奶,看奶奶和嬸嬸臉色,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自己,她現在,可以算是達到了一點從前渴望着的“長大”了吧。
傅斯恬很少主動提起從前,時懿心念微動,順着她的話問:“那十年前,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麼?”
傅斯恬回想,“十年前,我大概在讀四年級。”其實深刻的事情有挺多的,但非要說出一個最,倒是不容易。況且,很多都是不愉快的。
她撿着一個相對輕松的說:“可能是我參加市小學生作文競賽,拿了市一等獎,頒獎的時間,定在了市六一兒童節晚會的最後,在市電視台錄制的。我太緊張了,以至于後來我看照片才發現,證書我一直拿反了。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作文的題目,是一個命題作文,我有一個夢想。”那也是第一次,奶奶因為她成績好,誇了她一句“還有點出息”,以至于她一度幻想過,會不會她成績再好一點,奶奶就有可能變得不那麼不喜歡她。
時懿饒有興緻:“那你寫的什麼夢想?”
“我寫的想當一個宇航員。”
時懿微微訝異:“真的嗎?看不出來呀。”
傅斯恬不好意思地解釋:“其實不是啦。雖然,對星空和外太空很向往。隻是當時知道寫這個比較好寫,容易拔高立意。”
時懿撩起她外層的頭發,調侃她:“你這是欺負普通小學生。”
傅斯恬辯解:“那我當時也是小學生嘛。”
時懿說:“但你不普通。”
猝不及防,傅斯恬被她甜到。她唇角翹了起來,就聽見時懿又問:“那你真正的夢想是什麼?”
傅斯恬的唇角又悄然地平複了下去,“小時候嗎?”
“嗯。”
傅斯恬看着鏡子裡時懿垂着眸幫她吹頭發的柔和側顔,咬了咬唇,坦白說:“其實我小時候一直隻有一個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