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工商管理學院除開各項加分政策,推免考察的主要是前六個學期的績點。時懿的成績,一直是專業裡名列前茅的,所以傅斯恬一直覺得時懿拿到推免名額是十拿九穩的。但今年,學院突然改革了,把面試成績的占比從20%提到了50%,一下子,時懿績點的優勢降低了大半。本來,大家績點的分差就是以零點幾計數的。
傅斯恬有感覺到,時懿好像自從推免細則出來以後,情緒就不如之前放松了。
她以為時懿是緊張。事情确實變得不如之前那麼确定了。但她計算過,憑時懿的績點和她寫滿表格的加分項,時懿面試都不用要求分數卓越,隻要拿到一個普通分,吊車尾都能進的。
她相信時懿的能力。況且,時懿都拿到預錄取資格了,老師沒理由在這裡卡她的。
她如是寬慰着時懿,就等着周六陪時懿去參加推免面試,陪她一起度過人生中這一重要的時刻。沒想到周四還在吃飯,傅建濤打來電話,問她:“周末有課嗎?方便的話,周五下課了回來一趟,成嗎?”
見傅斯恬為難,他躊躇了兩秒,把事情直接告訴她了:“你奶奶中風了,現在在醫院,你回來看看她。另外,有事要和你商量。”
傅斯恬筷子放了下去,臉色一下子煞白。
時懿也停了動作,關切地看着她。
傅斯恬看時懿一眼,咬了咬唇,從喉嚨裡擠出回答:“好,我明天下了課就回去。”頓了頓,她說:“不然我明天請假也可以。”
傅建濤說:“那不用。她現在……主要是站不起來。其他的……哎,等你回來了,我們再細說。”
傅斯恬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亂成一團。她應了聲“好”,挂斷了電話。
時懿用眼神詢問她。
傅斯恬勉強收拾了情緒,和時懿解釋:“我……我家裡的電話,說我奶奶中風進醫院了,讓我明天回去看看她。”
時懿愣了一下,問:“嚴重嗎?”她立馬低頭看表,“現在應該還有車票,你現在回去也來得及,明天的上機課,我開兩台電腦把你的作業一起做了。”
傅斯恬搖頭:“不用了,我明天下課了再回去。”
時懿覺得她的态度有點捉摸不透,她明顯是在意的,但說不上很焦切。她聯想到剛在一起那一年的情人節,她提到奶奶時候的尴尬,反應到有些事不該太想當然的。
于是她抿了抿唇,決定不再勸傅斯恬其他的,隻是握了她手,和她說:“會沒事的,别太擔心。”
傅斯恬很輕地應了聲“嗯”,抱歉道:“可能來不及回來陪你去面試了。”
時懿眼神溫和,刮她鼻子:“沒事。精神與我同在。”
傅斯恬咬唇,很勉強地扯出了一點笑。
接下來整個晚上,她都心神不甯,夜不成寐。憑借多年來對傅建濤的了解,她有一種直覺,他吞吞吐吐無法在電話裡直接與她說明白的事,不會是什麼好事。
現在一切的承受者不隻是她自己,她的未來,還關系着時懿的未來。所以她多少還抱有一點僥幸,盼望着是自己多想了。
盼望着,她多少能給時懿帶去一點好運。
不是無盡的拖累。
可怕什麼,還是來了什麼。
周五晚上下了動車,她直接上了去老家的大巴車,抵達汽車站時,傅建濤少有地在汽車站外等她。
他開着摩托車來的,載着她直接往縣醫院去。路上他問傅斯恬吃飯了嗎,傅斯恬說還沒有,他便說那在外面找個店先填一下肚子,傅斯恬說不用了,路上有吃面包,不餓,表示先去看看老人。
她問他:“叔叔,奶奶怎麼了,怎麼會突然中風?”
傅建濤歎氣:“我們也搞不清,前一晚還好好的,後一天,就接到電話,說她下不來床了,讓我們趕緊回來。醫生說,可能是血壓太高了,一下子過不去。她自己說,可能是太高興了,一晚上想着那事,睡不着,早上翻身,突然就發現起不來了。”
傅斯恬奇怪:“什麼事?”
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吹得傅斯恬眼皮突然開始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