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主動總歸是好事。不管是解開心結,還是再續前緣。
時懿哼了一聲,久違地從眼底透出了些笑意。
傍晚,陳熙竹和尹繁露确定好了話術,忐忑地給傅斯恬打去了電話。雖然下午在時懿面前說得信誓旦旦,但後來冷靜下來,陳熙竹不免也有些後怕——怕自己瞎摻和、幫倒忙。
所以這通電話,不僅僅是時懿對她态度的試探,也是她們對她态度的确定。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傅斯恬溫潤的聲音傳出來:“熙竹?”
陳熙竹聽得懷念,情緒一下子放松了許多。“有打擾到你工作嗎?”
“沒有。”她好像笑了一聲:“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日理萬機。”
陳熙竹走後不久,她精神不濟,也回了公寓休息。
陳熙竹聽她軟語,更放松了:“那剛好,我也是來向你借時間的。”
“嗯?”
“明後天方不方便陪我和露露去繪州轉轉?明早出發,在那邊過一夜,後天回來。大後天我和露露就要回北城了。”繪州是海城隔壁省聞名遐迩的古鎮,距離海城車程大概一個多小時。
傅斯恬不假思索:“可以呀。我晚上把餐廳裡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好。”
陳熙竹喜上眉梢,狀若自然,小心又大膽地說:“那你等會把你地址發給我,明天早上我讓時懿開車過去接你,我們四個人開一輛車剛剛好。”
傅斯恬心跳漏了一拍,從床背闆上坐直了身子,遲疑道:“時懿也去嗎?”
陳熙竹肯定:“嗯。”
傅斯恬一時沒有說話。
陳熙竹試探:“怎麼了嗎?你……不想和她一起去?”
怎麼會呢。傅斯恬望着天花闆上的浩瀚星辰咬唇。她隻是怕,太打擾了。時懿說“有些人隻适合留在回憶裡”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
“時懿知道嗎?”
“知道什麼?我們邀請你嗎?”
“嗯。”
“知道呀。”陳熙竹說得輕快,“她晚上還要訂酒店呢,就等你回話了。”
傅斯恬愕然,心跳一下子有些失序。時懿,想做什麼?
“答應嘛,答應嘛,下次這樣的機會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陳熙竹在電話那端催促。
是啊,下次,又要何年何月了?傅斯恬望着星空的眼神黯然又眷戀。“好,金山榕築這邊,我短信發給你。”她輕聲答應了下來。
陳熙竹的喜悅溢出揚聲器:“好嘞。那明天不見不散咯。”
“嗯。”
挂掉電話,傅斯恬在幽暗的星空下靜坐着,有些發怔。
陳熙竹和尹繁露走後,陳熙竹的那幾句“不太好”、“我們再也沒有看到她像以前那樣笑過了”、“她一直一個人在海城過年、這兩年好像才和她媽媽的關系緩和了一點”就反反複複在她腦海裡回蕩,像一把锉刀,反複炸戳磨着她身體裡那一攤經年不愈的爛肉。
她以為她早已經失覺了。可再次遇見時懿以後她才發現,原來不是不會痛了,隻是痛太久了,她忘記不痛是什麼感覺了。
她無法想象時懿那一年是怎樣在出租屋裡度過的春節、無法想象着這幾年她孤身一人在異地他鄉該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