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1頁)

  她細長的指抓握着筆,長長的睫低垂着,神色恬靜溫婉,一如當年她側頭即可看見的模樣。陽光越過檐角、窗扉,斑駁地投在傅斯恬的身上,時懿仿佛能聽見窗外的風是怎樣穿過長廊、劃動的筆尖是怎樣擦過紙面……時間的流淌變得很慢很慢。

  慢到有些隔膜,好像可以不曾存在過。

  “那一年,寫給十年後的對方,你寫了什麼?”時懿的聲音忽然響在耳邊。

  傅斯恬裝信封的手一顫,偏頭看時懿。

  時懿烏黑的眸注視着她,裡面仿佛閃爍着一點細碎的光亮,似柔情、似期待、又似探究,傅斯恬分辨不明。

  她的喉嚨動了動。

  “趙婧”兩個大字覆蓋着那一年明信片上缱绻的情話閃現在她的腦海裡,“江存曦”這三個字帶起時懿那一句“惡劣的基因果然是會遺傳的”

回蕩在她的耳邊。

  她說不出口。

  物是人非、時過境遷,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記得了。”她很淡地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轉回頭繼續裝明信片。

  時懿笑凝固在臉上,滿腔的柔情驟然被澆了透心涼。又是那種冷淡、抗拒的氣息。明明是這樣好、這樣溫情脈脈可以打開局面的話題。可傅斯恬偏不接。

  時懿深深地望着她,難堪、冷意與痛意在心底揪扯起來。她再次覺得自己就像個倒貼着、一頭熱的傻子。

  太可笑了。

  她什麼都沒有再說,抓着裝在信封裡的兩張明信片,站起身子,去找郵筒把明信片投遞出去了。

  等陳熙竹、尹繁露和傅斯恬也都把明信片投遞出去,正四下環顧想找時懿時,時懿從門外回來了。

  她抓着把打開過了的太陽傘,神色淡然地解釋:“剛好看到隔壁賣傘,我去買了把。”

  陳熙竹和尹繁露面面相觑,目光在傅斯恬身上逡巡又不敢過分明顯。發生什麼了?不過二三十分鐘,這兩人怎麼又僵住了?

  傅斯恬隐忍地看時懿一眼。她隐約知道時懿在不高興什麼,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哄時懿。明信片上的話,她怕說出口了,會敲碎自己最後那一丁點的堅強與理智。

  于是,沉默變成了僅有的選擇,驕陽也化不開時懿眉間的霜雪。

  陳熙竹與尹繁露也不敢貿然摻和,便隻體貼地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盡量表現得像上午一樣放松随意。

  太陽炙烤的熱度漸漸消減,晚霞漫過天邊,河岸兩邊的燈火漸漸明顯。

  四個人停駐在橋上拍夕陽下的河景,尹繁露說渴了,想喝點冷飲,正巧橋下不遠處就有一個奶茶鋪子,陳熙竹便和時懿一同過去買奶茶,傅斯恬留在橋上陪尹繁露拍照。

  不知道是不是酷熱下去了,更适合遊玩,傍晚景區裡的遊客變得更多了。

  古舊的石拱橋上行人穿梭往返、絡繹不絕。傅斯恬站在橋的護欄邊上,準備等這一波行人過去後幫尹繁露拍一張與滿天晚霞、滿河燈火的合影,餘光突然掃見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從左邊的橋下出現,歪歪扭扭、蹦蹦跳跳地在橋面上快跑,要從右邊的台階上下去了。

  忽然,小朋友腳底打滑,歪了一下,就要從石階上滾下去了。

  傅斯恬一急,條件反射地跨了一步,傾了身子想要伸手去扯住小男孩,還沒站穩,她另一隻舉着微單的手就被焦急跑過來的小男孩家長撞了一下。

  猝不及防,傅斯恬一下子沒站穩,撞到低矮的石闆護欄上,直接懸空,後仰着栽了下去。

  一刹那間,驚叫聲四起。

  “斯恬!”尹繁露驚恐的喊叫聲穿破喧嘩,傳進耳中。

  陳熙竹心一緊,循聲望去,就看見石拱橋上,尹繁露慌亂地在向周圍人喊叫着什麼。石拱橋下的水面,正在劇烈地波蕩着,像是有什麼剛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