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頁)

  蘇晉一時頓在原地,心中惘然如茫茫雨,半晌,才出門而去,下得樓梯,站在梯閣處,看到趙衍正命小吏将晁清請上馬車。

  趙衍甚是和氣,道:“晁公子,等下你想到甚麼便與本官說,都察院的錄事自會記錄。”

  晁清站在一片明晖交織的光影裡,默了默才說:“趙大人,我沒了右手後,在醫牢裡已練會了用左手寫字,雖寫不好寫得慢,但日後總要多用的,就不勞煩他人了。”

  然而,趙衍審晁清的狀子還未帶回,都察院的暗室内,曾憑已然畫押了。

  雖說是暗室,其實更像牢獄,長長一條甬道,左右分了數間暗房,裡頭擺着各種刑具,看上去血意森森。

  這暗室平日有專人把守,若非特許,連副都禦史趙衍都不能進。

  曾憑的左右手被鐵鍊懸在刑架,右腳五指已沒了,左腳被釘在木闆上,他身上有無數道鞭痕,囚袍已看不出衣衫的樣子,說是褴褛布巾還更确切些。

  曾憑雙目森森地注視着眼前立着的人:“該畫的押我已畫了,要殺便殺!”

  柳朝明聽了這話,眼皮都沒擡一下,淡淡道:“你就這麼死了,豈不便宜你?”

  曾憑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你想怎麼樣?”

  柳朝明慢吞吞道:“曾友諒無子,把你當他的親生兒子,凡事不會瞞着你。所以吏部與七王的事,本官要你一樁一件全部吐出來。”

  曾憑喉結上下一動,眸子裡浮上駭然之色:“你、你知道這些有甚麼用?就不怕知道太多,惹來殺身之禍嗎?”

  柳朝明頓了頓,忽然冷笑一聲,擡起眼盯着曾憑:“對别人來說,或許會惹來殺身之禍,但對本官來說,這正是立身之道。”

  他的眼就像一口無情古井,越往裡看,越是深不見底。

  曾憑惶恐道:“你要我說甚麼?”

  柳朝明望着他一身血淋淋鞭傷,一時似笑非笑:“這就多了,譬如刑部的陸裕為為何會投誠你們?到底是沈青樾一手培養的人,該不隻是因為兩個侍妾這麼簡單吧?又譬如,被十三殿下送出宮的兩個侍衛,該被你們的人捕去了吧?是捉了一個還是兩個,是活的還是死的?更譬如,朱覓蕭愚蠢不堪,十殿下和九殿下卻唯他馬首是鞍,本官可不信隻是因為他母妃是皇貴妃,說吧,十殿下和九殿下,哪個是你們的人?”

  曾憑聽了這話,忽然瞪大眼道:“不對,你究竟是誰的人?”

  柳朝明平靜地看着他。

  曾憑暗自想了想,半是猜測半是笃定道:“或許,你誰的人都不是,因為在這宮中,還沒有人能收複你,朱憫達也不行,但是,你一定跟奪儲之争脫不開幹系,一定跟某位殿下——”

  他話未說完,忽然被柳朝明蓦然便冷的眸子懾住。

  柳朝明淡漠道:“不交代是嗎?”

  他的語氣沒有溫度,曾憑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可怖。

  正這時,外頭有人敲門,是錢三兒的聲音:“柳大人,宮中擢升蘇晉為監察禦史的旨意下來了。”

  柳朝明聽了這話,掃曾憑一眼,吩咐一旁的獄卒頭子道:“除了舌頭好好留着,别的甚麼,能刮能折的,不必留情。”

  獄卒頭子應了聲是。

  柳朝明剛拂身要走,豈料那獄卒頭子又說:“柳大人,他一直瞪着你。”

  柳朝明理了理袖口,若無其事道:“哦,那就剜了罷。”

  作者有話要說:

  晁清祝福蘇蘇的那段話,也是之哥對看文的小天使的祝福。

  關于晁清,明天還有一小段,今天沒法把他的情節寫完了,明天的一章……嗯,争取寫甜一點,不過甜度比較有限,大家最好能養成從每天的字裡行間去努力找糖吃的習慣。

第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