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曾府的側門,卻不叩門,而是避于一旁的牆柱凹側。
蘇晉問:“怎麼進?”
柳朝明看了一眼巷口,隻見兩名羽林衛舉着火把趕來,于是低聲道:“等着。”
這兩名羽林衛大約是發現了岔口處的屍體,得令過來讓曾府戒嚴的。
他二人與應門的老仆從說了不到兩句,柳朝明便先一步繞出牆柱,與蘇晉一起用先頭的辦法将兩名羽林衛封喉。
應門的老仆目露驚駭之色,剛要喊出聲,柳朝明已伸手掐住他的喉嚨:“想活命麼?”
喉間的窒息之感伴着尖銳的刺痛,老仆脹紅着臉,艱難地點了點頭。
柳朝明又道:“帶路,敢回頭就死。”
此處是偏院,大概由于曾府附近發現羽林衛的屍體,府裡的護衛都去了前院聽令,偏院内倒是沒什麼人。
老仆依言将柳朝明引到下人的處所前,正要摸了銅鑰開鎖,忽聽身旁有人喚了一句:“鐘老伯他們是——”
竟是一名護衛自前院回來了。
柳朝明當機立斷,三兩步過去,任憑護衛防備着制住自己的手肘,手腕往回一撇,用指間刃在他的小臂拉了一道口子。
刃上淬的是箭毒木汁,無論傷在哪裡,隻要見血,必定奪命。
他到底不是習武之人,這麼一來卻讓背後露出空門。
說時遲那時快,老仆摸同鑰的手忽地移往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就往柳朝明背後紮去。
好在蘇晉早有防備,暗道一聲:“大人當心!”擡手自柳朝明身前一擋,匕首在她的左臂劃開一道口子,她卻将早已握在掌中的金簪小刀紮入老仆肩胛處。
戚绫這柄金簪小刀上不知染了什麼,傷口分明不深,老仆卻昏暈着走了兩步,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了。
柳朝明看了蘇晉一眼,見她捂着的右臂不斷有血滲出,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在老仆身上翻找出同鑰,打開一旁的廂房門,這才說了句:“進來。”
進得廂房内,蘇晉一時也顧不上傷口,在櫃格處翻找出一身男子的長衫直裰,忍痛将身上的侍婢衣裙換下。
柳朝明也不知從哪兒翻出一瓶金瘡藥,擱在桌上道:“你自己上藥。”
蘇晉傷在右臂,一隻手上藥多有不便,且還要重新褪下衣衫穿上,她試了試,隻覺太耽擱時間,正自房内找了條布帶在傷處裹了,草草止血。
柳朝明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片刻,莫名又說了句:“我刀上有毒,可能沾了些在手上。”
蘇晉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竟是在解釋為何不幫自己上藥,當下搖頭道:“這點傷無事。”她裹好傷口,走出院外,往方才穿着的侍婢衣裙裡裹了幾塊石頭,沉入湖底,對柳朝明道:“我們先走。”
她雖沒說去哪裡,但兩人都知道,想要在曾府力求自保,除非在羽林衛進府之前先一步挾制住曾友諒。
醜時已過,越往前院走,各處守衛越是森嚴。
且曾友諒也并非庸碌之輩,柳朝明與蘇晉剛踏上通往正堂的回廊,便見不遠處的拱橋處,一列護衛舉着火把朝後院搜來,而行在這些護衛當中,被重重保護起來的,正是吏部的曾尚書。
柳朝明心道不好,回身拽了蘇晉的手腕,拉着她疾步又避回來時的高牆處。
貼身于高牆,他這才将握于蘇晉的手腕的手一松,心中已來不及細想,下意識道:“你快走。”
蘇晉愣了一下:“大人?”
護衛已越行越進,來時的路似乎也被一段一段把守住,高牆之外竟傳來喧嘩聲,想必是死在偏院内外的羽林衛與仆從已被發現了。
柳朝明垂着眸,輕聲又道了句:“你找個地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