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1頁)

  随宮承天門左右洞開,門外,沈奚一人獨立于馬上,眉宇清泠如霜雪。

  相迎的大臣,為首的是禮部羅松堂,舒聞岚,與鄒曆仁。

  三人以羅松堂為首,上前來,領着群臣拜道:“下官等,恭賀沈大人晉封一品沈國公。”

  沈奚不言不語地下了馬,步到羅松堂面前,與這位年邁的大臣回了個禮:“羅大人。”

  然後移目看向舒聞岚,又看了眼他手裡托盤上的國公朝服,玉扣,與冠冕,忽然一揚手打翻。

  袍服撲散在地上,玉扣墜地,發出一聲清泠脆響,裂成兩半。

  沈奚一雙桃花眼裡如有寒霜:“朱昱深呢?本官要見他。”

第215章

二一五章

  永濟皇帝的名諱,哪能這麼随意喚的?

  群臣聞言,面面相觑,一時又重新拜下,倒像是在替沈奚賠罪。

  兩名禦史不得已,上前提點道:“國公爺,陛下貴為天子,乃是我等君上,直呼其名實為犯上不敬之罪,國公爺雖乃皇親,與陛下仍有君臣之分,望日後謹言慎行,切莫再犯。”

  沈奚笑了一聲,涼涼地道:“他是哪門子的陛下?”

  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遜,若是私下裡便罷了,當着這麼多朝臣,都察院不能不責罰。

  兩名禦史對看一眼,其中一人折回後方,對今日管風紀的副都禦史言脩小聲禀報了幾句。言脩遲疑了片刻,隔着人群,遠望了沈奚一眼,然後點了一下頭。

  禦史再回來時,身後跟着兩名親軍衛,作勢就要拿人:“國公爺,得罪了。”

  正這時,一名身穿護心铠,腰别金錯刀的侍衛走來,對着沈奚一揖:“沈大人,陛下傳您去謹身殿見駕。”

  此人正是朱昱深的貼身侍衛阙無。

  說完這話,又對群臣中的幾人道:“也請禮部羅尚書,舒侍郎,吏部曾尚書,任侍郎,工部劉尚書,刑部錢尚書,與兵部陳侍郎。”

  衆人一時狐疑,不知陛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有沈奚渾不在意,一拂袖,率先一步踏上軒轅台。

  謹身殿内,除了朱昱深先頭傳的幾位,朱弈珩也等在裡頭了。

  沈奚一進殿就失笑出聲:“今冬這場雪可真是稀奇了,一灑下來,十殿下一身傷養好了不說,舒侍郎纏綿病榻十餘年也不畏寒了,連帶着姐夫的癡症亦不藥而愈,不知道的,還以為下的不是雪,而是什麼靈丹妙藥呢。”

  這是在禦前見駕,豈有稱“姐夫”的道理?

  吳敞忍不住上前提點:“沈大人,您剛回來了,有些犯糊塗,這一位乃是——”

  “本官不需要你提醒他是誰!”沈奚聲色一厲。

  他的神情涼下來:“且再說,昔太|祖皇帝立朝,言明‘内臣不得幹政,犯者斬’,吳公公常在禦前伺候,是太閑了還是怎麼着,憑的做他人耳目,當了伥鬼,還想左右都讨個好麼?”

  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朱昱深一黨之所以時時事事都先人一步知道,不外乎是靠了這些常遊離于深宮各處,什麼秘密都曉得一點的内侍。

  然而,單靠這些内侍還不夠,消息若太分散就像竹籃打水,一筐子舀上來,什麼都兜不着。

  是以這宮裡必有一人統籌收管這些消息,如同捕魚,一網子張出去,沒有撈不着的。

  這個人收管消息的人必不是内侍,哪宮的内侍膽子這麼肥,早被拖出去斬了,而縱觀朝野,能有這麼閑的功夫,能常在宮裡走動,能不惹人生疑,腦子又過得去的,隻有常年稱病的昔翰林學士,今禮部侍郎舒聞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