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頁)

  方才上馬車前,蘇晉将晁清喚去一旁,親自與他解釋了一番。

  晁清不好隐瞞,隻得道:“是,我與她乃多年故交,而今重逢,亦是七八年未見了。”

  “那……那一位呢?”

  江舊同如今再不敢稱南亭為護院。

  他環視一周,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問出口。

  “您事先……也知道那一位的身份嗎?”

  晁清搖了搖頭,如實答道:“不知,不瞞諸位,我雖猜到那一位與蘇大人是舊識,且身份非同小可,無論如何也沒聯想到……後來得知,亦是震驚至極。”

  他沉吟一番,又道:“翟大人既言明此間事由不可對外宣揚,我等隻當是不知道此事,還望諸位日後與我一樣,都莫再提了。”

  這話出,卻聞姚有材冷“哼”一聲。

  “晁先生這話說得輕巧,您與蘇大人是舊識,他被革了職,落了難,還十萬八千裡地來蜀中探望您,可見是交情匪淺。您若出了什麼事,自有蘇大人幫您擔待着,我們呢?我們遭了殃,任誰來管?”

  其餘人等不解:“姚縣令,我等上京,不是為翠微鎮桑田案作證的麼,怎麼會遭殃?”

  分明是他姚有材要霸占鎮民的桑田,怎麼這會兒說起話來,倒像個好人似的了?

  姚有材先是得罪了蘇大人,爾後又得罪了晉安帝,眼下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壓低聲音,不齒道:“要說你們怎麼沒腦子呢?這天底下,從來隻有一個皇帝,那邊的那位叫什麼?先帝。說句不好聽的,先帝就是——”

  他拿手往天上指了指,沒将那句大不敬的話說出來。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天下,哪能有兩個皇帝?”

  “京師是什麼地方?那是咱們永濟陛下的家,如今永濟陛下不在京師,他之下,頭一号人物是誰?你們聽過嗎?”

  衆人面面相觑:“不正是……方才客棧裡的那位首輔大人嗎?”

  姚有材恨鐵不成鋼:“除了柳大人呢?”

  吳叟道:“姚大人的意思,莫非說的是京師裡的那位沈國公?”

  “正是了。”姚有材道。

  “沈大人除了是一品國公,戶部尚書,内閣輔臣,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身份——他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當今朝廷的國舅爺。你們說,就憑他與永濟陛下這層關系,能容得下晉安陛下活着進京嗎?萬若晉安陛下要與跟永濟陛下争皇位?那該怎麼辦?”

  “翟大人也正是清楚這一點,隻怕是一出了川蜀,就會護送晉安陛下與蘇大人遠走高飛。到那時,你我一群人,反倒成了罪至晉安帝失蹤的要犯,等到了京師,國公爺問起罪來,我等保命都難。”

  姚有材說着,看了一眼晁清:“晁先生,你書念得多,你說本官說的可對?”

  晁清這些年與蘇晉雖時有書信往來,但因蘇晉甚少提起私事,并不知她與沈奚的私交如何。

  而在外人看來,沈奚在晉安朝隻是戶部尚書,後來永濟繼位,他沒如蘇晉一般落難,反倒榮升國公,加之與沈筠是姐弟,更像是朱昱深的親信大臣。

  姚有材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晁清不好辯駁,隻得沉默。

  梳香與雲熙雖知這裡頭纏繞紛雜,為不曝露身份,亦隻能三緘其口。

  于是一衆人等居然都信了姚有材的話,紛紛問道:“那依姚大人之見,我等難不成就沒活路可走了麼?”

  姚有材掃衆人一眼,不開腔,再次拿起架子。

  他這一路已想得十分妥當,他确實打算利用新政霸占翠微鎮的桑田,可他也看出來了,眼前要狀告他的二位,蘇大人與晉安帝,身份雖金貴,卻也是泥菩薩過江,隻要他抱緊沈國公這株大樹,任憑風吹雨打,總是傷不了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