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一宵愣愣站在原地,沒有再上前一步。
蘇洄就在二樓展廳的一個拐角處,他擁有一小片白色空地擺放他的藝術品,被藍色的燈光浸透。
那是許多許多用細線吊起來的破碎的蝴蝶,由白紙折疊成,紙上隐約有些字樣。他并沒有利用燈光将那些用以懸挂細線隐形,而是與之相反。
假如隻觀賞懸挂的數千隻蝴蝶,看到的就是飛舞的美麗蝴蝶,而如果将視線移到牆面,會發現細線設計出的“網”,牆上的影子裡,每一隻蝴蝶都被一隻完整的線籠罩住,不得自由。
巨大而美妙的裝置藝術下,蘇洄穿了件茸茸的灰色開衫長毛衣,圍了條很長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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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N.生日禮物(22)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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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彩色格紋圍巾,臉很小,下巴完全陷進圍巾裡,看起來還像個學生,但漂亮得一覽無遺。
他不像其他的創作者,會熱心地解釋自己的作品内核,而是很安靜地站在一旁,垂着手,眼睛望着那些上前來看他作品的人。
這一刻,甯一宵很普通的視力忽然間變得很好,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蘇洄臉上的細小神情,他的忐忑和憂慮,他得到肯定時的一點點滿足,也看到他手上握着的灰綠色鋼筆,還有他身後的牆壁上貼的編号“21”,這些明明都是很不明顯的。
可他就是看得很清楚。
甯一宵扼止着内心的想法,一面又忍不住再往前走一步,好将他的展品看得再清楚些。
忽然地,他看到蘇洄轉了頭,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後退小半步,在看到來人後臉上露出了不明顯的笑。
那就是梁溫。
在看到他資料的時候,甯一宵也抱過僥幸心理,或許對方隻是蘇洄的主治醫生。但眼前這位人生順遂、年輕有為的醫生,連病人的私人工作都要相陪,送熱茶,送手套,還幫蘇洄整理他的圍巾。或許還會開車送他回家,或是酒店,甚至在自己的公寓收留蘇洄。
他很好奇,醫生是否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甯一宵的一雙腿像是凝固在原地,仿佛也突然化作這裡的一尊展品,待人觀賞。如果是,他也很不夠格、并不真的值得被擺放在這裡,隻會讓人匪夷所思,令人發笑。
意識到這一點,甯一宵轉身,很沒有留戀地下了樓。
過程中他撞到了一個男孩,對方穿得十分具有聖誕風格,他身上紅綠配色的格紋衫令甯一宵想起今晚是平安夜。
12月24号,是自己的生日。
發現這一點的甯一宵,在台階上愣了愣,然後他放慢了腳步下樓,穿過一樓的許多展品,他的平靜和穩定一點點從内心深處修複,直至走出這座美術館。
上車後,一直坐在副駕駛等待的卡爾轉過頭,對他提起方才花藝公司詢問有沒有偏好的花,或是對什麼花過敏,他們好根據客戶要求進行調整。
甯一宵表情很冷,一言不發,吓得卡爾不敢繼續。
過了一會兒,卡爾嘗試提議,“白玫瑰應該可以……或者是水仙,你覺得怎麼樣?”
甯一宵感到透不過氣,解開了襯衫最上方的紐扣,降下車窗。
“什麼都行,隻要不是芍藥。”
卡爾松了口氣,上司讨厭的花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内,于是他愉快地說OK,并提醒道:“Shaw,現在已經不是芍藥的季節了。”
甯一宵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雪。
沒錯,早就不是夏天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