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頁)

  甯一宵坐下來,嘴角勾着似有若無的笑意,“看這反應我沒猜錯。”

  蘇洄垂着眼,拿起自己的叉子,把吃剩的一口蘋果塞進嘴裡,等同于默認。

  “我們現在不是朋友嗎?”甯一宵神色松弛,漫不經心地問,“蘇洄,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但是小朋友都知道補個祝福,你呢?要不要考慮給我補個禮物?”

  蘇洄擡眼望向他,嘴唇上還沾着少許晶瑩的蘋果汁,看上去有種雜糅的氣質,消沉又清純。

  他似乎不太确信,聲音很輕,好像風一吹就散開的霧,“你……”

  甯一宵沒等他說完,那種近乎慫恿和引誘的語氣又一次出現,就連眼睛也定定地盯着蘇洄,仿佛想得到的并不止這些。

  “送我吧,我想要。”

  第42章

P.初次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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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短暫得像一件燃燒的舊襯衫。

  潮濕、汗液、悶熱和氣味通通付之一炬,身處其中時隻是沉迷于熊熊火焰,一切快要消失,又為舊物的逝去而怅然若失。

  對蘇洄而言,擁有過甯一宵的這個夏天,燒毀的大概就是他這輩子最鐘愛的一件。

  他習慣了被當做一個難以啟齒的病人,就連遇到一隻小小的流浪狗,想對它好,他也會下意識地說“别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遇到甯一宵,蘇洄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坦白自己的病,也有不會離開、不會害怕的人。

  他說“别趕我走”時,蘇洄的心碎掉了,但也因為這句話,有了重新粘合的勇氣。

  夏天已經過去一半,大概是上天終于對他産生了些許憐憫之心,竟然将他遇到甯一宵之後的第一次郁期縮短到十餘天。

  這十幾天裡,他就像是一個被困于外太空某個極寒星球的失敗宇航員,在孤獨與絕望中艱難維持着生命。

  甯一宵就是他與地球唯一的聯系。他每晚會撥打蘇洄的電話,就像嘗試救援他的人,一遍一遍地試,哪怕隻是單向的通訊,得不到回應,也沒有放棄過。

  他會把白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他,大部分都是好的,聽了會讓人心情愉快的,但蘇洄知道,無論聽什麼都一樣。

  “今天上班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隻小貓,和你一樣漂亮,好像是走丢了,我想把它撿走,但它很害怕,吓得跑掉了。”

  甯一宵在電話裡發出微不可聞的歎息,“我有點後悔,應該慢慢來的,或者找更專業的人,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會不會很餓。”

  蘇洄給不出他任何回應,隻是聽着,安靜地掉眼淚。

  “今天辦公室的另一個實習生說馬上要過節了,七夕,我還沒有過過這樣的節呢。”甯一宵的聲音很溫柔,“你陪我吧,我的小男朋友。”

  他很善良,也很慷慨,并不在意蘇洄會不會在這種時候予以回應。

  隻是過幾分鐘,才說:“我當你默認了。”

  每一次挂電話,或是他根本忘了挂斷、但快要累到睡着的時候,都會對蘇洄說一句“我愛你”。

  就像是宇宙通訊裡約定俗成的、代表結束的暗語。

  郁期結束的那一天,蘇洄仿佛從極寒的冰川地表找到了一艘可以返回地球的飛船,登上去,在引力下甩開了沉重與壓抑,開始了快樂的漫遊。

  隻不過這次也一樣,他沒有獲得變為正常人的機會,一天也沒有,發射器讓他筆直地飛出去,在某一天的上午進入令他既愛又恨的輕躁狂時期。

  好在他正正好好趕上七夕,可以用比較好的狀态陪甯一宵度過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