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一宵下意識走在靠近車道的一邊,讓蘇洄走在裡面,聽他說很多話,然後一一予以回應。
忽然的,一片葉子晃晃悠悠,落到甯一宵頭上,蘇洄停住沒說完的話,踮起腳,伸手将它摘掉,然後他對着甯一宵,露出很可愛的笑容。
一輛車從他們身邊經過,後視鏡裡不經意的一瞥,馮志國愣住,差點忘記打轉方向盤。
他連忙補救,又不斷道歉,好在老太太脾氣很好,并沒有在意,隻叫他注意安全。
一直到駛出校門口,馮志國都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可站在蘇洄身邊的那個男生,幾乎就和秦月長得一模一樣,連眼角的痣都一樣。
他一路心神不甯地将老太太送回去,自己把車開去保養的地方,在外面貓着腰抽了好幾根煙。
他先是打給了自己的兒子,旁敲側擊,問他知不知道蘇洄在學校有什麼關系要好的朋友。
電話裡的馮程仿佛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一陣子。
馮志國壓着脾氣又問了一遍,“你知不知道啊?”
馮程頓了頓,最後咬定告訴父親,“我不知道。”
大約是做過虧心事,心裡始終沒辦法輕易放下,馮志國一通電話打給了徐治,将自己看到的事告訴他,語氣急躁,跟撞了鬼沒分别。
徐治比他淡定的多,“你說甯一宵?我見過他,你不在的那幾天他還來過季家吃飯過夜。”
“他是秦月的兒子吧?”馮志國急忙問。
“是,你怕什麼?”徐治态度輕慢。
馮志國連忙否認,“我有什麼好怕的!就是覺得有點……沒想到,我沒想到她兒子竟然也在北京。”
“不光是這樣,她兒子還和你兒子同專業呢,你說巧不巧。”
徐治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笑意,“他成績挺好的,我查過,除了家境各方面都沒得挑,照這樣發展下去,前途不可小觑。”
他說着,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嘴秦月,“可惜秦月了,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再熬兩年,說不定就能享清福了。”
馮志國腦子裡裝着事兒,後面的話都沒太聽進去,洗車的人在身後叫了他好幾聲,馮志國才終于回神,聽見電話裡徐治提了一句,“聽說你兒子也想去美國,這名額可不多,讓他多準備準備,好好争取吧。”
“什麼意思?”馮志國一輩子就隻有兒子這一根軟肋,一聽到他說自己孩子的事,立馬着了急,“我們家程程學習很好,還拿了獎……”
“那也得看競争對手是誰吧。”徐治打斷了他的話,沒打算繼續,直接将電話挂斷了。
馮志國一肚子無名火,焦躁不已,将沒抽完的煙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開車回季家時,他腦子裡冒出許多過去的記憶,當初在村子裡,本來他也算混得不錯,雖說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但跟着家裡人出海,賺來的一家人花,也綽綽有餘。
馮志國始終覺得自己命裡和女人反沖,當初就不應該見色起意,好端端跑去招惹秦月,惹得一身騷,被秦月的男人打了一頓,現在臉上還留着疤,馮程當時才三歲,眼看着他被揍,吓得變成個窩囊性格,到現在都好不了。
“都是那個娘們勾引我,他媽的。”
當初就是看她孤兒寡母可憐,雇她看鋪子,每天給點錢好讓她讨生活,結果喝醉了酒,沒收住,強上了她。
當時也商量了,這件事兒不讓别人知道,他清楚秦月在當地無依無靠,量她為着孩子也不敢。沒想到這事兒還是被秦月的老公張凱發現,把柄落他手裡,馮志國也沒轍,為了不把事情鬧大,隻好予取予求。
窟窿越來越大,馮志國也填不上,後來他發現張凱在外面賭博,早就欠了一屁股債,所以才會不停找他要錢,還不讓聲張。
知道了這件事,馮志國幾乎沒有猶豫,連夜便通風報信,把債主引到村裡,想讓他們抓住張凱。
沒想到張凱跑得比他想象中還要快,那些帶着家夥的債主撲了空,不甘心就這麼白跑一趟,于是便将氣撒在了秦月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