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劍一折兩斷,一段不知失落何處,隻有劍柄那一截還在,謝玄将它仔細包起來收着,這一夜過後,他們又身無常物,隻能等到商州,再給小小添置衣裳了。
夜色褪去,天剛蒙亮,營中幾人早早收拾好東西,從林中找到幾匹逃散的馬,謝玄與小小一騎,預備離開這林子,去往商州。
鄭開山滿面頹色,對謝玄道:“萬兄弟,你到镖局分号找我,咱們九死一生,總要擺個宴席去去晦氣。”
镖局的生意經此斷送,可鄭開山并沒說喪氣話,他雖不通道術,但謝玄敬他為人處事,點頭應承:“好,鄭镖頭有此雅興,我一定奉陪。”
幾人剛走到山林邊緣,就見那逃走的瘋子守在馬前,他離了密林,又有了镖師的樣子,竟還收攏了兩箱貨物,箱上插着龍威镖局的镖旗。
鄭開山一時無言,走上去拍拍他的肩:“兄弟,走罷。”
瘋子究竟是裝瘋還是真瘋,他已經不想計較,換成是他,眼看着兄弟們一個個被鬼影奪人皮,作人俑,也會舉刀相向。
瘋子又回複到溫和的狀态,咧嘴笑着看向鄭開山,手中舞動镖旗,口中呼呼喝喝。
仔細聽來,他口中呼喝的是龍威镖局的号子“龍威虎嘯,請江湖朋友借道。”
諸人剛從密林中出來,陽光照映在白石路上,正有重見天日之感,便看見瘋子搖晃着镖旗,昂首走在最前面。
紛紛互望一眼,胸中那點欣喜之意散盡了。
小小還在醉中未醒,謝玄讓她靠在自己懷中,騎馬進了商州城,城門口還貼着他們倆的緝書,朱長文下馬上前,取出名牌。
守城兵丁恭敬放行。
聞人羽忍耐一路,到了城門口終于道:“小兄弟……”
“我姓謝。”
“謝兄,桑姑娘的毒性未除,不如跟我們一同去驿站,我也要将緝書撤回。”聞人羽一面說一面拱手。
謝玄想了想,也隻有這個辦法,一來是聞人羽會解毒,二來是他們還未恢複名譽,不能住店,三來便是呼延圖隻要稍作打聽,就知道他們逃了出來,必會來取下半卷飛星術。
孤身在外,到底兇險,等小小的毒治好了,再作再打算。
謝玄點頭答應,聞人羽心内剛有喜意,又趕緊念了兩句清心咒,告誡自己,這既是賠罪,也是還桑姑娘的人情。
老道本不想跟着聞人羽,但他窮得叮當響,看看謝玄和小小也是一樣,去了驿站有酒有肉,不吃白不吃,他也不必人問,大搖大擺就跟在聞人羽身後進了驿站。
驿站裡分幾間小院,院中有車有馬,還有女眷。
朱長文替謝玄幾個安排了一間小院,滿面歉意對謝玄道:“謝兄弟,對不住了,正院那幾位是與我們一同出行的貴人,并非是道門中人。”
他面有倦容,提到貴人時,臉色還有些尴尬,顯是那貴人,連他們也惹不起。
謝玄心中了然:“你放心,等治了病,咱們自會走的,不會到前頭去惹麻煩。”
朱長文再次拱手,讓驿站的人預備食水,讓他們好好休息。
謝玄喂小小吃了一枚解毒丹,又給她擦了手臉,讓她躺在床上歇息。
小小眨着眼睛,她胳膊上的疼痛好了許多,身上黏乎乎的,這些天來都沒能好好洗個澡,對謝玄道:“我想沐浴。”
謝玄立即出門找驿站小吏,這些小吏,平日都是侍候官員的,手上沒錢,極難使動,可聞人羽特意照拂,那小吏客客氣氣的擔了熱水來。
“這澡桶是新置辦的,幹淨得很。”
謝玄拱手道謝,想着不能欠聞人羽的人情,還得賺些錢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