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張藥方底下寫着,做成藥丸,每日服用。
聞人羽替小小把過脈,知道她底子極虛,卻沒想到她需要常年服食這些藥物。
“桑姑娘是不是小時生過大病,不曾仔細診治?又或者是胎中帶出來的孱弱?”要不然不會落下這樣的病根。
小小搖搖頭:“我不知道。”
謝玄扯扯嘴角笑一聲,二人都有些神思不屬:“胎裡弱不弱不知道,反正她小時候時常生病,到了七八歲才好些。”
聞人羽眉頭緊皺:“宮中便有藥房,我先去将藥抓來,制成丸藥,往後每日調水服用就是。”
謝玄拱手道謝:“麻煩你了,方才那位卓道長……”
謝玄一開口,聞人羽便心中了然:“你們是不是想說卓師兄與紫微宮道門緝書上那一位,相像得很。”
“豈止是相像,就像是……就像是同一個人。”謝玄有意多探聽些,請聞人羽坐到桌邊,給他倒了杯水。
聞人羽笑了笑:“這在宮中倒也不是什麼秘事,卓師兄入門極早,他原是師父身邊看丹童子,因天資極高,被師父收入内門,當親傳弟子。”
謝玄差點就要問出,這人可有兄弟,可他硬生生忍,滿面疑惑的問:“那,怎麼又上了道門緝書,我方才還以為自己眼前站的是萬兩黃金呢。”
他開了個玩笑,自己都覺得不好笑,心口呯呯直跳,終于要知道師父的身世了。
聞人羽猶豫片刻,到底是在說紫微真人早年的事,心中覺得這是在背後妄議師尊,雖是宮中人人皆知的事,也還是不好開口。
擡眼一看,見小小從床上坐起,流露出關切的目光,這才又道:“當年卓師兄是與他哥哥一同入道門的,入門之後都要先當灑掃小童,待到七八歲上方才學經,卓師兄與他兄長一起學了看爐煉丹……”
“緝書上的人,就是卓道長的兄長。”
聞人羽點一點頭:“不錯,二人雖是兄弟,可才智相差極遠,卓師兄被收為内門弟子,而他兄長卻一直看丹爐,看到三十歲上,尋得機會偷走師尊的《丹書符箓》,之後便消隐無蹤了。”
紫微宮花了人力物力,大肆搜尋,都找不到那人在何處。
謝玄勉強笑了笑,小小更是挨在床上臉色雪白,兩人默默無言。
聞人羽又道:“也因為有卓師兄在,所以每隔幾年便重畫緝書上的人像,卓師兄……是極不願意人提起這樁事的。”
他分明才識高遠,但被兄長所累,幾乎不能出紫微宮去,隻能一門心思鑽研練丹制藥,隻要腳邁出京城,就會不斷被人當作緝書上那個人,個個都想拿他去換萬兩金子。
十多年來都縮身在紫微宮中,與他同樣資曆的都到下屬宮觀中任職,隻有他出不得宮門。
是以謝玄多看他兩眼,他便怫然不悅。
聞人羽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藥房,讓他們加緊趕制,桑師妹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就來告訴我,我的屋子就在左近。”
這是内門弟子住居的地方,謝玄和小小現在是玉虛真人的徒弟,算是半個自家人,便不與奉天觀那些人安排在一處。
聞人羽一走,謝玄便放出紙鶴:“就在屋檐上看着,别飛遠了。”
這裡處處都是道門高手,這點小把戲他們都能看在眼中。
雖放出了紙鶴,可兩人都沒頭緒,謝玄依舊不肯相信師父偷了東西,他在屋裡轉了一圈,對小小道:“會不會,會不會書是那個卓道長偷的,他嫁禍給師父,師父百口莫辨,這才逃走。”
小小靠在枕上,烏發散下,更顯得羸弱,她點一點頭:“我本以為到了紫微宮,該看見滿山清氣,可除了聞人羽,他們一個個頭頂都是灰蒙蒙的。”
五蘊之氣雖不污濁,但也混沌,非是清白磊落之人。
謝玄仿佛印證了猜測一般:“果然如此,那肯定是他偷了東西,害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