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幾百口人怒目圓睜的嗷嗷叫,瞧着确實瘆人,不怪錦衣衛小題大做。
朱祁鎮撥開錦衣衛,站在最前面,就那麼看着群臣,既無惱怒,又無怯意。
平靜且淡然。
群臣營造出的泰山之勢,沒起到勢大壓至尊的效果,倒像是使足了力氣,卻打在棉花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許久,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沒辦法,吵得兇沒用了。
他們忽的警覺,自己把小皇帝想得太簡單了,也看得太輕了。
或許,之前的小皇帝并非怕他們,也非少不經事,隻是時機不到,在藏拙罷了。
一直到太皇太後還政,他才逐漸展露帝王手段。
似乎從太皇太後還政的那一刻起,事情就開始變了,隻是威風慣了的他們,壓根沒把這個少年放在心上。
現如今……為時晚矣。
直到現在,這些人還沒有意識到李青,當然,這和李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很大關系。
他們隻看到,朝堂上李青唯唯諾諾,卻不見,乾清宮李青重拳出擊。
李青幹‘壞’事,都在背地裡。
不過,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因此,這次必須得逼着小皇帝妥協。
今日退一步,他日退百步的道理,這些人精又豈會不明白。
說什麼,今兒你也得退!
“皇上,臣有泣血之言上奏。”都察院左都禦史陳智大聲說。
朱祁鎮舒展四肢,惬意的輕哼一聲,“說吧。”
“奸宦王振,欺君罔上,擅殺大臣,請皇上聖裁!”陳智語氣沉重,雙眼通紅。
這一次,都察院折損最是嚴重。
京中留任的禦史言官,死的死,傷的傷,幾乎全軍覆沒、
都察院遭此打擊,影響力驟減,他的心都在滴血。
再者,小弟被欺負的這麼慘,他要是無動于衷,那以後隊伍還怎麼帶?
“朕知道了,朕稍後會查的。”朱祁鎮輕飄飄的撂下一句,便沒了下文。
陳智哪裡聽不出這就是個拖詞,當即道:“此事無需再查,人證物證俱在,請皇上即刻聖裁王振!”
他知道人是小皇帝要殺的,所有人都知道這點,但這口黑鍋,隻能扣在王振頭上。
殺了王振,内廷必然勢弱,而外廷必當再次崛起。
“請皇上聖裁王振!”陳智促請。
群臣相應:“請皇上聖裁王振!”
朱祁鎮撣了撣衣袍,淡然道:“容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