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道:“皇上可以借着倭寇作亂,海上不平的由頭,暫時全面禁海,亂子一日不平息,商船一日不得下海,同時,派東廠、錦衣衛,嚴守重要港口。”
他笑着說:“試問,商船下不了海,利益受損的是誰?”
朱祁鎮眼睛一亮,贊道:“妙啊,先生此計甚妙!”
說着,他看向張輔,“英國公以為如何?”
張輔老成持重,也是從始至終都站在他這邊的人,朱祁鎮得照顧到他的感受,再者,馬上就要打仗了,不能讓人心裡憋着郁悶。
“臣以為…這的确是個好辦法。”張輔輕輕點頭,“嗯,此策可行,不過為穩妥起見,最好是做兩手準備,朝局如此,地方官兒也是看京裡人的臉色行事;
不排除他們想平亂,京裡人卻不許他們平亂的情況,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容不得半分馬虎,需慎之又慎才行。”
李青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反駁,歎服道:“國公考慮的極是。”
事實上,京官确實能影響地方官兒,但地方官之所以聽話,是因為京官能為他們謀福利,倘若京官讓地方剜肉,就行不通了。
就如朱祁鎮這個皇上,施行不利于官紳的國策困難重重,是一個道理。
況且,京官的根大多都在地方,江浙禁海,他們自己就會先扛不住。
雖然朝廷切斷了民間和日本的貿易往來,但海上貿易可不止一個日本國。
不過。張輔怎麼說也是國公,李青不好不給面子,再者,謹慎點兒總是好的。
朱祁鎮點頭道:“還是國公思慮周全,就以國公所言,不過…這次國公要去福.建平叛,短期内怕是無暇兼顧江浙,萬一禍事大起……國公可有預備人選推薦?”
張輔想了想,看向于謙。
于謙張了張嘴,沉默無言。
李青瞧見,又将皮球踢給張輔,“國公乃國之利器,對軍事的了解無人能出其右,武将之中何人可用,何人能用,想來國公已成竹在胸了吧?”
“國公不妨明說。”朱祁鎮笑道,“朕對國公是十足的信任。”
張輔不再推诿,直言道:“楊洪。”
“楊洪?”朱祁鎮怔了一下,随即明白為何張輔看于謙,而于謙又支支吾吾。
原來如此……朱祁鎮略一沉吟,點頭道:“那好,江浙若真禍事做大,就由他去平叛。”
頓了下,“于愛卿。”
“臣在!”
“這件事,你私下知會于他,莫要聲張。”朱祁鎮說,“畢竟用不用兵還在兩可之間。”
“臣遵旨。”于謙拱手稱是。
李青卻是暗歎:“于謙這種性格,實難位極人臣,他日焉能掌控朝局。”
誠然,于謙這種品性是值得肯定的,但廟堂之上,品格高尚卻不可取。
于謙有能力,就是這性子拖了後腿,終難成為楊士奇那樣的頂級權臣。
李青有些心累,他想将于謙捧到楊士奇的那樣的高度,奈何于謙不是那塊料。
轉念一想,若于謙真是那塊料,朱祁鎮也未必肯。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李青暗道:“我還是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