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眉頭深深皺起,既驚訝,又覺在情理之中,歎道:“究竟是什麼病?”
“聽婉清說,大概體内長了瘿瘤,”朱祁鎮歎道,“病症發現時大錯已成……已是回天乏術。”
李青苦澀一笑,自語道:“這就是常言說的,自古忠孝不兩全麼,我走了,他倒了。”
“先生莫要自責,該自責的是我。”朱祁鎮苦澀道,“是我坑了他,瘿瘤隻是果,積勞才是因,即便有先生在,恐也難以挽回,他早就有白發了,不是嗎?
除非……很早之前就不讓他做皇帝;
但問題是,皇帝不是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啊,難道讓他做個混吃等死的昏君?”
朱祁鎮籲了口氣,道:“且在先生心裡,無疑是大明更重要,對吧?”
李青默然,許久,問:“你還想做皇帝?”
“不想了,我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皇帝于我而言,沒有任何誘惑,反而是個包袱。”朱祁鎮搖頭,“且我也沒臉,亦沒有資格做皇帝了。”
李青緩緩點頭:“你若有那個心思,我必殺你!”
“……先生,我想求你個事兒。”朱祁鎮目光誠摯,“帶我回京,我想去見他最後一面,當面…跟他道歉,認錯。”
“你這算什麼?”李青有些震怒。
“就算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朱祁鎮慚愧的說,“我想…他也想見我一面。”
“先生不在的這段時間,婉清去了京師三次,她很讨喜,但……”朱祁鎮歎道,“但這其中,未嘗沒有兄弟情分。”
李青沉默,“好,我帶你去。”
“謝謝了。”
…
最終,李青戴上了發套,化了妝容,又住進了侯府。
他不再年輕,隻是個年約六旬的老人。
朱婉清卻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個頭幾乎和錢氏持平,少了些稚嫩,活脫脫的小美人。
看到李青回來,她既開心,又酸楚。
“李叔你老了,這才多久啊,你怎麼……”她沒有說下去,知道是因為張爺爺的緣故。
李青隻是笑笑,道:“上了歲數,老不很正常嗎?”
朱婉清輕輕點頭,勸慰道:“李叔,節哀順變。”
“嗯…”李青道,“收拾一下,咱們一會兒就走。”
“好。”朱婉清點點頭,“帶爹爹嗎?二叔也想見他。”
“嗯,一起。”
朱婉清舒了口氣,感激道:“謝謝李叔。”
“快去吧。”李青揮了揮手,打發小丫頭離開。
接着,聽到消息的李宏也趕了來,看到幹爹如此模樣,不禁潸然淚下。
“幹爹……”